顾长青揉了揉疼痛的后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香火鼎盛,烟气缭绕,周围还有不少人在祭拜许愿。
不用想也知道这混账事儿是谁干的,他前脚还在燕王府里,不可能后脚就出现在了这儿,除非这是经过燕王同意了的。
顾长青看着周遭虔诚许愿祭拜着的妇人们,心中颓然升起一投浓浓的无力感。
自己的女儿深陷他人之手,自己上门讨要女儿却落得如今这尴尬的境地,说之哀哉,说之哀哉呀!
不过顾长青也不是那只懂闷头只读圣贤书的文臣,那也是上过战场只手砍过敌人脑袋血溅三尺的真汉子。
像这种哀其不争的自怨自艾虽有,却来的快去的也快。
顾长青站起身子缓步走到门口,周围的妇人虽对他指指点点,但都恪守礼仪,不曾大声喧哗。
看着烈日当头的天色估计时间俨然已经是正午了。
四周高高低低,枝丫相拥的树木将那灼热的阳光过滤得直至清凉,投在顾长青的身上也没觉得难受。
四周青山绿水,知了藏在树荫之间“吱——”的叫个不停。
顾长青一刻也不能多停留了,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府中。
“老爷回来了!”府上的管家见到满头大汗的顾长青,就像是看见了活救星一样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顾长青面前低声道:“老爷,世子爷来了。”
顾长青看管家一眼,心里疑虑这世子来他府上干什么?
心下疑虑但脚步一点也不敢怠慢,脚步匆匆的赶到了正堂。
看到上座上正喝茶的顾世子作揖道:“不知兄长驾临,长青有失远迎,望兄长莫怪。”
南世子见顾长青回来了,连自己等这么久的怒气都不顾得发,看着谦逊礼节得当的顾长青,几次组织语言却又不知如何说才不惹人怀疑。
“听说最近你与燕王走得挺近的?”南世子几番犹疑之下才问出了这中规中矩的问题。
顾长青则是一愣,自己不过才和燕王有接触怎么南世子就知道了。
心里不舒服但嘴上却是谦和的半分错处都没有,道:“兄长莫不是错听了别人的嚼舌之言了?不过是同朝为官,恰巧燕王殿下对边关保家卫国之事感兴趣就闲谈了几句罢了,算不得走近!”
顾长青这是抵死不承认自己与燕王有深交了,毕竟他身为武将,万一被扣个勾结王爷图谋不轨的罪名可是要全家遭殃的。
南世子咬牙,看着顾长青的眼神就像是带着钩子一样,仅看着都能剜进肉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算盘,告诉你,别以为攀上了燕王就找到了靠山……”
“兄长慎言!”这是顾长青第一次目光如炬,神情严肃的看着南世子。一下子,竟也把南世子给唬住了。
“兄长,你我都是皇上的臣子。还请兄长慎言,莫被小人拿住了错处。”
南世子看着眼前如同一棵劲松一样的庶弟,心里不屑但依旧很是忌惮。
当想往日的顾长青,虽说功绩赫赫,但抵不得出身在他之下。而这顾长青的嘴也捂的严实,自知不敌他,每次都是沉默着将他的呵斥听了进去。
如今看他竟然都敢公然截下他的话头了,那莫不是有朝一日,他还能爬到自己头上了?
偏生彼时在外人眼里跟寒君耀走的近的顾长青,还成了南世子动不得的人。
毕竟万一真是确有其事,他也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此,南世子一口气咽不下,便很是愤怒的广袖一甩,发出就像打巴掌一样的声音,撂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大步离去了。
顾长青看着南世子的最后一块衣摆消失在门栏处,大松一口气,猛的向后跌行几步。
顶着烈日回到府中本就很疲惫,如今又与南世子一番唇枪舌战顾长青觉得可比打一场大仗累多了。
管家快步上前扶住顾长青,担忧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顾长青摆摆手,道:“让厨房做几碗消暑的绿豆汤,我累了想去休息休息。”
管家躬身送顾长青离去,立马就着手准备顾长青吩咐下来的绿豆汤了。
燕王府内,四处雕梁画栋。交错的的房檐勾心斗角,一条曲着的回廊百转千回。
染漆的栏台被一些巧夺天工的名匠雕刻得美轮美奂,好似上面的人儿都能飞出来与之共舞。
飞檐上为保护花花草草驱赶筑巢的燕子而悬挂的护花铃,被风儿吹得叮叮当当的奏出悦耳的曲子,檐下的花花草草也像是和着曲子左右摇摆翩翩起舞。
顾惜一袭嫩黄色的绣百蝶图的下裳,外罩一件绣着天宫云鹤的外衫,正斜坐在栏台上看地下开得正艳的花朵,伸手就像采撷一枝来插到房里。
不巧这方青竹已经提着裙子找了她许久,说是该用午膳了。
顾惜遗憾的看着那朵正随风摇摆的鲜花,今日不折想必明日就谢了吧。
随着青竹来到正厅,寒君燿已经在等了,顾惜心虚的上前,倾身行礼告罪,自己一时疏忽来晚了。
寒君燿斜瞥她一眼,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传膳吧!”
一旁伺候的青衫丫鬟领命,快退到门口转身就去着手准备去了。
顾惜低着头,寒君燿不轻易发话她也不敢刻意挑起话头,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坐着,就算是坐着,坐得久了顾惜也觉得四周的空气越发的干燥了。
“怎么还没上来?”顾惜实在受不了这尴尬而又寂静的氛围了,转头看向青竹。
青竹一愣,听见小姐问她倾身行礼道:“婢子这就去厨房问问。”
青竹还没走出门,传膳的丫鬟就回来了。
一盘盘美味的珍馐就这么摆手了桌子,香味儿勾得顾惜的直咽涎水。
一餐饭吃的还算愉快,眼看寒君燿净完手就要起身离去了。
顾惜大着胆子一把扯住了他的袖角,眼巴巴的瞅着他:“我能去书房看书吗?”
寒君燿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面色看不出是反对还是同意。
顾惜知道自己提的要求过于冒昧了,不过她有必须要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