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期间雷洪和董亮一直也没对过话,调查结束后回到车里,两人才第一次开始交换信息。
“你那边怎么样?”
听见董亮的问询雷洪摇了摇头,回答地很谨慎:“情况很不乐观。大中午杀的人,罪犯出门时抽着烟还和他们邻居照了个面。邻居看他脸生就起了疑心,等进去查看时罪犯就跑了。几乎半个镇人都出来抓人,啥都没抓到。凶手这条线无从查起,铁铁的流窜犯!我觉得咱这趟算是白来了,唉!”
来之前雷洪就有些抱怨,看过现场后这抱怨声再次放大。但他突然想起董亮还没说话呢,难道这件事还藏有猫腻?
谁知董亮居然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我的观点和你差不多。凶手是个流窜犯,也符合流窜作案的规律,但咱这趟绝对没白来。”
董亮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肯定,雷洪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哦?为啥?”
也不想给他卖关子了,董亮直接告诉雷洪自己的想法:“因为第一个案子的凶手只要越确定他是流窜性质,那第二个命案谋杀伪造现场的可能性就越大!”
雷洪觉得是有道理,但同时也有疑问:“难道不可能是这个凶手故技重施,隔了半年又回来么?”
董亮摇摇头:“作案条件太苛刻了,我不认为咱接下来要去的命案现场具备这个作案条件,凶手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作案条件苛刻?”
雷洪有些没能理解,想立刻从他这知道答案,但董亮却笑了笑:“这个镇子就那么大,你知道为什么半镇子的人都找不着他么?”
“哎哟!我太想知道了但我不想猜,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吧!”
董亮从后座位弯腰站起拍拍他的肩膀,从车里朝远处指了指:“你看那是什么?”
透过车窗雷洪抬头望去,一条长长的火车道横卧在不远处。
雷洪心头一颤:“莫非!你的意思是…凶手扒火车跑的??”
董亮点点头,两人彼此相视,雷洪忽然间领悟了!
他很是激动!马上就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来:“也就是说,凶手原本就是个惯犯!甚至是专门吃铁路这条道上饭的人!他选择作案目标时都是盲目的!随机的!但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要靠近铁路!保证自己能随时逃跑!”
越说越兴奋,他用力拍了下方向盘:“没错没错!一定不会错的!死者丈夫还说,凶手杀完人后很淡定!不但猥亵了他老婆的尸体,还将吃了他老婆刚做好的中午饭!而且邻居见到他时这凶手还抽着烟!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都说明!”
雷洪很激动,手指比划了半天,终于喊了出来:“他在等火车!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他在等那一声火车的汽鸣声!!”
对于他分析董亮难得赞同了一回:“雷叔,其实你的逻辑分析能力真的很好!这次都说对了!而且我刚才问过那个铁路工,就在前方那个位置,火车才算刚刚跑起来,时速八十不到。专业扒车的人很容易就能扒上去!”
“哈哈!!这种感觉真爽啊!!”
破解出真相的一瞬间,令雷洪兴奋的有些得意忘形!这性格董亮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雷叔,我还要再给你补充一点。”
“哦?你说你说!”
董亮再次指了指那条火车道:“雷叔你看,这条铁路架设的水平线很高,凶手视线居高临下,极有可能扒车而来的时候看见了院内灶房的炊烟,并已经提前规划好了进退路线。”
雷洪单手托腮,点头赞成了董亮的想法:“嗯…火车作为逃跑的交通工具,良好的视野保证了进退的路线,以炊烟为判断确定了作案目标,如果是单独女性在做饭就下手,院内人多就及时撤退……那这绝对是惯犯了,而且是个‘金扒子’!”
董亮不知道什么是‘金扒子’,但大致意思能明白。
这个凶手是流窜性质,而且这个案子过去已经半年多时间,短期内很难将他抓捕归案,所以在这里耗下去也没有太大意义,董亮决定先去下一家看看。
“雷叔,咱走吧。”
“哦哦!嗯?去哪?”
雷洪有些疑惑,但当他看见董亮坏坏地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时,猛然间就明白了,“啪”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哎哟……你看我这脑子!”
拧动钥匙,发动机再次启动,雷洪似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妈的,走!让我雷洪去领教一下伪造的杀人现场!!”
雪铁龙B10开足了马力,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驹,朝着远方跑去。
北城光明路水桥街,相比顺天大道而言它的历史文化更为悠久。
水桥街的水桥河是十里秦淮的一部分。从历史源头汩汩而来,延绵百里、穿越千年,浸润着水桥小镇之根,濡染着北城墙下的文化之魂。
之所以用“水桥”来冠镇名,是因为这里大大小小共有二十多座各式各样的桥梁,正是这些桥才搭建了百年老镇文化。
董亮让雷洪远远的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他想多走几步路,因为已经被这座小镇深深地吸引了。
后世界他去过很多有名的古镇,但没有一处能跟这里相媲美!或许就是时代的原因吧,董亮完全沉醉于其中……
“直接搜他家还是直接传唤他审讯?世侄我听你的!”
雷洪的询问打破了这份美感。
董亮揉揉眼回到了现实之中,雷洪的两个提议他都不认可:“雷叔你太兴奋了呀!淡定点行不,咱还没跟七局的兄弟透过气呢!搜查审讯都不合适。等等,我听你的意思,你已经确定凶手了?”
雷洪啐了一口吐沫,信心满满地说:“那还跑得了?肯定是他老公!我不信谁还能比她老公更有作案动机和条件的!”
雷洪说完这些瞄了眼董亮,他似乎也没反驳自己的意思,就更嘚瑟了:“世侄,你也相信一回雷叔的直觉!毕竟我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了,这种夫妻相爱相杀的案子太多了!”
董亮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因为他内心也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毕竟自己没有亲眼看过,他只相信证据。
雷洪现在心情大好,充满了干劲儿:“走!找个人问下路!”
董亮抽回思绪,点头应承:“嗯好,我去问。”
两人走到一座桥上,正好有一条小梭从桥洞穿过,董亮连忙朝那船夫招了招手:“大哥!请问华民报社赵长明家怎么走?”
船夫摆着撑篙指了一下远处的一条街道:“那条街走到底,二排楼白漆房就是!”
小梭很快,话音刚落便渐行渐远。而董亮目力极佳,一眼就看见了那栋房子。
两个人顺着船夫指的路,很快便来到了赵长明家附近。他二人身着警服,很是扎眼,便没有走过去。
远远观察发现,这是一排临街的房子,除了赵长明家是楼房外,其它紧邻着的都是青瓦房。
雷洪跟着董亮又绕到了这排房子后面,发现房后居然又是一条河!这河很窄,宽度有限。河岸线上一群工人举着铁锹在施工,远处还有打桩机的突突声。
董亮瞄着赵长明家后窗的位置,在岸边仔细观察着。
雷洪去周围走了一圈又折回来,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价值,刚想开口跟董亮说话,却发现董亮蹲在河岸边,捏着几根植物的断杆看得入了神。
“世侄,看什么呢?”
董亮确实看得入了迷,雷洪跟他说话也没回应。
雷洪以为他不认识这种植物,就伸手指了指解释说:“这是野冬青!四季常绿植物,南京到处都是!我跟你说啊它一长起来老高了,一排排的跟高粱地似的!咱水西也有。”
两人扭头看去,果然这岸边一排长得都是,只不过大部分被施工队的给割了。
这时董亮忽然站了起来,朝几个正在施工的工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