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剑被摇醒的时候,阳光已透过窗户把屋子里照个透亮。过了一个月早起甚至星期天也训练的日子,难得有这么一个能睡到太阳照的机会,虽然是坐在地上睡的。
“你终于醒了,听了你的呼噜,我耳背的日子会提前二十年的。”阿海松了口气说。
“我?打呼噜?不可能吧。”吴剑眨了眨还没睡醒的眼睛。“倒是你的鼾声很恐怖。”
“这里所有的人可以做证,你们俩的呼噜确实很响。”阿飞笑嘻嘻地说。
“可能是坐着睡觉吧,太不舒服了。”吴剑解释并和阿海一起狠狠地瞪了阿飞一眼。
“好了,别开玩笑了。肖燕,说说你的计划吧。”小峰小声说。
“对方现在在频频换岗,说明他们一夜未睡,都很疲劳,所以如果我们想把营地从他们手里夺回来,这是最好的机会。我建议,在下次换岗时开始行动,应该是在十多分钟之后,那时上岗的士兵是刚小睡醒来,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注意力和反应能力都很差。你们的意见呢?”肖燕说完问道。吴剑在一边暗自佩服,原来他一直在观察敌军哨兵的换岗规律和状态。
屋子里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看到有些人犹豫的表情,吴剑很是担心有人会怕行动失败而退缩。他总是认为,这个队伍不是很团结,人们各怀鬼胎,这与他心里认为的那种凝成一体的精干强悍的特种部队有很大的出入,所以,他很怕听到别人在各自议论,他以为只要一有那杂乱无章的议论,那行动准没希望。虽然他自己对肖燕的想法不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但他还是抱定了不为阶下囚的念头,即使拼死也好。然而现在,他也挺无奈。不过,他还是小声回答:“我没意见,听你的。”
“我也同意。”阿飞回答。
“我这辈子还没被谁绑过呢,这仇我得报。我同意。”阿海气哼哼地说。
“同意。”发庆、猎豹、章学文、开涛和晓东都点头道。这很出吴剑的意料,到关键时候,这些人还表现得很团结。但还有大多数没表态呢,吴剑告诉自己别高兴得太早。
“岳秋?”小峰故意问,他也明白,岳秋是最挑剔的,若他同意无疑会让很多人丢掉包袱。
“我想知道,手被绑住怎么跟他们斗?”很多人听到这一针见血的话立刻泄了气。而阿飞笑道:“放心,在他们撇催泪弹的时候我就把一把匕首藏在床下了,很幸运,那群傻瓜没有发现它。”阿飞跟小峰一起费劲地抬高身体,四只手伸到床板下面,捣鼓了半天阿飞的手里多出了一把亮惶惶的匕首,他撅起,把手中的匕首亮给岳秋看,“喏”,扭向身后的脸露出狡猾的笑容。
看到那早有准备的笑脸和可笑的动作,岳秋无奈地笑笑,耸肩表示同意。队里最挑剔的人都无话可说,这下,大多数人也都没了顾忌,表示同意。吴剑窃笑,别看岳秋平时说话带刺,但动真格的时候还挺有“号召力”。
现在,排里只剩下五个印尼人没有表态了。
“阮深,你呢?”小峰问。
“我们人已经够了,没那必要再多五个自以为是的帮手,”阿飞撇嘴说。“听着阮深,我们不强求你们,但是你们要从中捣乱的话,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完整地走出这个房间。”
“你”阮深和阮寒几乎同时要发作。
“阮深!”科斌压低声音喝住他俩,随后用印尼语说:“我们别无选择,忍让些,拜托了。”说着,科斌重重地低下头。吴剑他们没听懂科斌说什么,但从语气上也判断出意思。
“对不起,各位,我们同意。”科斌换成水东语对大家说,他特别在“我们”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看在你的面子上,科斌,行动有你们的份。”阿飞还有点不依不饶,完全把自己放在了领导者的位置上。
“好了,国权,少说几句,”小峰瞥见阮深他们冒火的眼睛,劝道,随后他说:“我们开始割绳子,先把离门远的人的绳子割断,离门近的把风。”
门口的几个人点点头,回头密切注意外面的动静。小峰和阿飞把匕首插进地板,让绳子在刀刃上蹭。两个人的四只手和床腿绑在一起,动起来很是费劲,所以他们只好一点一点的蹭,旁边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心里暗叫加油。随着时间的推移,绳子纤维一根根地断掉了;二十分钟后,两个人手上的绳子终于全解开了,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气。在这中间他们停下了两次,一次是因为外面换岗肖燕的推断果然准确,另一次是因为小峰不小心把左手背划出了一道口子,因为没法止血,地板上红了一片。
然后按计划,两个人忙活着把离门远的人的绳子解开。为了安全,门口的几个人暂时不动。小峰帮阿海和吴剑解开绳子,吴剑见他手上的伤口还在淌血,便撕掉床单的一角给他包上。小峰笑笑,把刀塞到吴剑手里:“你帮其他人解开。”吴剑点头,也忙去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小峰让所有人回到原来的位置,装作还被捆住的样子。“我现在叫警卫进来,他们一共两个人,大家机灵些,寻机控制住他们,千万别有别的动静。”见大家点头,小峰对着门口喊:“警卫,进来。”
“什么事?”一个警卫开门走进来,听声音他就是没睡好觉,另一个则在门口打着哈欠。
“我们有事想找你们长官谈谈。”清虎瞥见门口还有一个没有进来,心里暗叫不好,便故意小声说话,把已经进屋的人往里面引。
“你说什么?”那人果然上套了,径直往屋里走。
“我说,我们想见见你们的长官。”
“这么快就想通了?”那人轻蔑的瞅着小峰,突然,他眼神一变,因为他看见地上有血。“这是什么?”
还没等他哈腰去看个仔细,一把锃亮的匕首从他背后伸到喉咙上。“别动,否则我抹断你的脖子。”吴剑在后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警卫如同瞬间凝固一样,连个寒战都不敢打。阿飞和小峰迅速起身卸掉他身上的所有武器,并把自动步枪扔给阿海,把手枪扔给肖燕,狙击班的枪法好,这是公认的,阿飞只留下靴子里的匕首,小峰因为手伤什么也没要。
“里面怎么了?”屋子里突然的安静引起了外面那个警卫的怀疑,他晃晃悠悠地向门口走来。
“嘘!”门口把风的发出了警告。肖燕和阿海立刻把枪口指向门口。
“他们到底有什么事?你怎么半天不出来?”后进来的人似乎这辈子没睡过觉,一直哈欠连天。由于屋里光线比外面暗得多,他都走进门好几米也没发现自己已成笼中之鸟。离门不远的发庆可不多给他任何机会,虽然自己还被绑着,可下半身还是可以动的,他用腿一扫,那“睡神”还没反应就来了个狗啃屎。“别动,杂种!”阿海把枪对准了他的头。没两分钟,两个警卫全被缴了械。
“让你办的事,你还没完成呢。”小峰右手托着左手,看着还被吴剑用刀架住脖子的警卫说。后进来的那个摔得还真不轻,脸花了不说,还磕掉了两个门牙,整得脑袋上全是血,脸红得跟关公差不多,下一步行动指望他是不成了。“到门口,把你们的长官叫进来,然后你再回来。听着,如果你节外生枝的话,我们就拉上你当垫背。”那人赶忙微微点头,脖子碰到冰凉的刀刃,他终于打出了压抑已久的寒战。小峰淡淡一笑,“国权,把枪给他。”
吴剑松开那警卫,后者接过阿飞递过来的枪,战战兢兢地向门口走去。这时,其余人的绳子已都被解开,阿海和章学文各拿着步枪和手枪在那警卫后面顶着,肖燕则躲到了门后。在警卫快出门的时候,肖燕让他停下,自己看了看外边,然后打量了一下那警卫。警卫脸色煞白,握枪的手在不停地抖。肖燕掏出手帕,擦掉警卫脖子上的血吴剑虽然只是拿刀逼着他,可那刀也真快得可以,没就在警卫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放松点,你也不想我们都死在这,是吧?”肖燕收起手帕说。警卫点点头,闭眼做了个长达十秒的深呼吸,然后睁眼,走到门口。
他向操场上的哨兵喊,告诉他们马上叫头过来,里面的人要投降,他自己要在这看着。见哨兵进了小楼,他长吁口气,又走进门。小峰满意地对他笑笑,吩咐人关门把他和那个挂彩的绑起来。二排的人还真是有仇必报,也把他们反剪双手捆在床腿上,不过绑得更紧,还堵住了嘴。发庆不放心,又把他们的脚捆了起来,起身之后还不解气,又在那挂彩的倒霉鬼身上狠踢了几脚,嘴里还小声嘟囔:“,给我老实点。”那人冤枉地看着发庆,好象在说:“我一直很老实啊!”可发庆不理,又是一脚,“看什么看?”发庆那空手道黑带六段的腿功哪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倒霉鬼感到身上钻心地疼,差点背过气去。
几分钟之后,门外有了动静,阿飞在窗口瞥了一眼,没错,是那个头领,身后还有几个卫兵;他冲小峰点点头,后者一个手势,所有人都蹲到床后面,阿海、溢飞和岳秋蹲在最前面,端枪瞄向门口,肖燕站在门边,双手托枪举到耳边。小峰隐蔽好,对肖燕说:“肖燕,全看你的了。”肖燕点头,侧过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头领根本没想到这个营房里已经出了变故,推门就往里进,可迎接他的却是三个黑洞洞的枪口,他刚想拔枪,太阳穴突然被一个又冷又硬的东西顶住,他马上识相地停住了动作,后面的几个卫兵虽然很迅速地端起枪,但自己的长官落到别人手里,他们也没敢再有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