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历1055年三月七日
今天我们草草训练出来的队伍遭到了尤迪安精锐部队的重击,很快就被击败。
泰兰德拼命释放着魔法,冲我大喊:“玛维,你带着她们先走,我掩护。”
“得了吧,女祭司。”我一边在复仇天使的掩护下进攻一边回应道,“我们基地的小精灵已经全部牺牲了,你以为我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和你死在一起真是一种悲哀。”泰兰德摇着头说。
“我也是。”我一边砍杀着娜珈族士兵一边大声说。
泰兰德笑了,但她的笑容立即被一枝利箭划破,一枝被施了魔法的箭贯穿了她的胸膛,她就像一只被冲折了双翼的鸟儿一般,突然向后仰去。她拼命忍痛放出了最后一枝裹着火焰的利箭之后,从坐骑身上仰面跌倒,失去了生命。
“泰兰德!”玛尔法里奥痛苦地喊着,疯狂地挥舞着法杖,眼神里闪烁着仇恨,他怒喝道,“你们这些怪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怎么样,玛维,你的队伍已经快完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我身边的一切都停滞了,空气粘稠得像沼泽地里的淤泥。玛尔法里奥的法杖僵在了半空,角鹰兽的翅膀停止了摆动,娜珈巫师的法杖上的火焰被冻住了,娜珈战士的武器被定在了半空……
“你是谁?”我警惕地四下观望着问。
“我就是萨格拉斯。”一个灰绿色的影子从尤迪安身体里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我质问道。
“哦,别这样,小玛维。”萨格拉斯笑着说,“我可是来帮你的。”
“嗯?”我怀疑地看着她。
“怎么样,愿不愿意把灵魂卖给我,然后我帮你打赢这场战争,再让黑暗精灵和娜珈族和解。”萨格拉斯狡黠地笑着说。
“别骗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摇摇头,说,“你和尤迪安签订过协议了,不是吗?”
“唔,小玛维,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萨格拉斯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我对尤迪安没兴趣,只是在坟墓里太闷了才会随口答应他的,他的灵魂没有一点特点,就是一滩乌七八糟的浑水,而你,就不一样了。”萨格拉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你是红色的战斗之魂和绿色的和平之魂的结合体,和以前我见过的一个巫妖有几分相似,我对你很感兴趣。”
“哼,你别以为这样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得过我。”我握住武器,心里却突然闪过霜心说过的一句话——“我的灵魂是由战斗之魂和和平之魂缠绕而成的,所以,他们都觉得我是个怪人,哦不,是奇怪的巫妖。”
“想起什么了,是吗?”萨格拉斯懒洋洋地说。
“是你杀了霜心!”我颤抖着抬起武器,说,“难怪霜心的无敌状态会被阻断,会难以使用‘复活卷轴’,原来都是你搞的鬼!”
“是又怎样。”萨格拉斯满不在乎地说,“那是因为霜心他不愿意听我的话,活该受死,而你就不一样了,玛维,你是个聪明的黑暗精灵,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应该看得清楚。况且我也不是让你马上把灵魂给我,而是三百年之后。这场交易你可是只赚不赔哦。”
“你杀了霜心,还指望我能屈服于你吗。”我咆哮道,“做梦去吧!”
“那么……”萨格拉斯遗憾地说,“你的伙伴就只有白白送死了。
我一转头,看见了无数精灵弓箭手的尸体、泰兰德的尸体和已经身负重伤的玛尔法里奥、南希、娜莉和萨德。我的眼睛痛苦地闭上了:萨格拉斯是我的仇人,是杀害我的爱人霜心的凶手,但我要是不服从他,黑暗精灵就会被全灭,而尤迪安则会达到他阴险的目的。我爱着霜心,我曾发誓要为他报仇;但我又必须保护我的族人,这是我作为守望者的责任……我迷惑了,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我究竟该怎么办?
……
在传说中,当一个人做出重大的抉择时,时空会一分为二——一个是“是时空”,另一个则是“否时空”。一开始我当这只是个传说。直到有一天我在“否时空”里拾到了与“是时空”中的我遗留下的记录心灵手记的黑曜石相融合的穿陵石的时候,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关于我的故事才逐渐在我的面前展开。
那是一块蓝黑色的石头,深邃而平静,对这月光仔细观看,还能看到这块宝石中耀眼的群星。我一直不明白这块奇怪的石头是怎么形成的,也许,是另一个世界中绝望的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迸发出的回忆吧。我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些糟糕的事情。我不后悔,做了那个决定。
是时空
月历1055年三月八日
靠着萨格拉斯的力量,我们最终从尤迪安的包围圈中逃脱,又找到了一个躲起来的小精灵,重建了基地,泰兰德也被复活了。
大家相拥而泣,泰兰德的脾气也好了许多,没再讽刺过我。大家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之情,只有我在高兴之余隐隐有些担忧——谁知道萨格拉斯想用我的灵魂干什么!
月历1055年三月九日
今天我们的部队全歼了尤迪安的精锐部队,尤迪安在临死前还不甘心地咆哮:“萨格拉斯,你这个老狐狸,为什么不讲信用!”
月历1055年三月十日
残余的娜珈部队被我们俘虏,玛尔法里奥建议把他们全杀了,被我拒绝。玛尔法里奥十分恼火,斥责我有妇人之仁,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只是不想让仇恨再把我们和娜珈族永远分开,我们毕竟曾经是同类,他们现在也还算是我们的族人。保护族人是我作为守望者的职责。”
月历1055年三月十一日
我带着残余的娜珈部队迁徙,他们虽然并不十分信任我,但迫于无奈,也只得跟随了。我给泰兰德留了封信,嘱咐她二百九十九年后再打开,那里面写着萨格拉斯的弱点。
……
月历1355年三月七日
“蓝蓝,告诉我今天的日期。”我倚在永恒之树上心神不宁地问。
“月历1355年三月七日。”蓝蓝奇怪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了,玛维姐姐?”
“糟了!”我一拳打在永恒之树的树干上,惹得永恒之树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咕噜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蓝蓝焦急地在我身边飞来飞去。
“蓝蓝,快跟我走!”我拽住蓝蓝娇小的手臂,骑上了角鹰兽。
“玛维姐姐,你弄疼我了。”蓝蓝嘟囔着嘴说,“干嘛这么急啊!”
“你别问这么多,一会儿按我说的做就是了。”我瞪了她一眼说。
蓝蓝害怕地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但是,当那座巨大而狰狞的溶洞呈现在蓝蓝的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尖叫起来:“死亡溶洞?!天哪,玛维姐姐,你到那么可怕的地方去干嘛!”
“找死。”我闷声闷气地说着,跳下了角鹰兽,向溶洞洞口走去。
“玛维姐姐,你到底有什么事想不开啊。”蓝蓝拉着我的手说,“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萨格拉斯……”说出这个名字后,我的心脏突然一阵痉挛,时间不多了,我急忙一口气说完了后面的话——“在我的身体里,今天,他将夺走我的灵魂,我必须在他行动之前杀死我自己。你快点回去告诉泰兰德他们,就说看到我回去就杀,不要手下留情。”
“玛维姐姐!”蓝蓝的眼眶里充满了海蓝色的液体。
“快走!”我甩开了她,匆匆逃入死亡溶洞。
死亡溶洞每天中午都会释放剧毒毒气,这毒气对精灵来说是致命的,但愿这毒气能杀得死我。
我施展“乱刃”将溶洞入口处密集排列的巨大钟乳石击落,堵塞了入口。随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放出一只在洞外召唤来的猫头鹰。
死亡洞穴里有一株巨大的毒藤,它不仅能够在中午放出毒气,而且还能将靠近它的生物缠绕至死。刚才我叮嘱过那只猫头鹰不要靠太近,确定方位即可,但愿他不要蠢到一头撞在毒藤上。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只猫头鹰已经飞了回来。他生气地啄了我一下,似乎是知晓了我刚才对他进行的不公正的腹诽。
“好了,你也走吧。”我托起他,说,“虽然我把入口堵上了,但钟乳石之间还是有些缝隙的,你抓紧时间逃吧。到了中午的时候,你可就逃不掉了。”
猫头鹰不舍地看了我两眼,“咕咕”叫了两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才“扑簌簌”地闪着翅膀飞走了。
好了。我舒了一口气,向毒藤所在的方位走去。
我刚迈出一步,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后全身的神经都如同被利刃割裂一般火辣辣地疼。
“小玛维。”萨格拉斯笑着说,“你看看我多体谅你啊,都让你跑到这里了。”
“哼,你想取我的灵魂可以,但你别想再给这个灵魂找到一个活着的躯壳。”我伸手想取武器,但却被萨格拉斯封住了行动。
“哎呀呀,别激动啊,小玛维。”萨格拉斯阴险地笑着,“你死不了的,因为,我不想让你死,你就死不了。你只能活着,痛苦地活着,作为我的傀儡而活着!哈哈哈哈哈!”萨格拉斯狂笑着加强了控制力,这一次,我连动都动不了了,甚至连嘴都无法张开。
虽然后悔是没用的,但今天我真的后悔了:在三百年期限到达的时候,我竟毫无反抗之力。
在这三百年间,娜珈族和黑暗精灵最终和解,而我却因为要时时抵御萨格拉斯的诱惑而筋疲力尽。一开始我还认为这么折腾下去,萨格拉斯一定也会筋疲力竭的,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在这三百年间,萨格拉斯越来越强大,我却越来越虚弱。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我挣扎着念出一个咒语,我的四周刹那间长出了很多树藤,将我的身体牢牢困住。我在心里笑了出来:束缚术可以维持两个小时,而一个半小时候就是中午了,到时候……
但是,萨格拉斯却一点都不畏惧,他冷笑着说:“没用的,玛维,三百年的期限到了。我很钦佩你支撑三百年没有被我诱惑的坚韧,但是现在,”他伸出了魔爪,“你的灵魂是我的了,你耍不了什么花招。”
我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意识随之逐渐模糊,我挣扎着想要维持束缚咒的魔力,但是挣扎得愈猛烈,意识也就消逝得愈快,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刹,我喃喃道:“霜心,对不起。”
“哈哈哈,你的确该说对不起。我杀了霜心,你还要把灵魂给我,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笨蛋。”萨格拉斯狂笑道。
“做梦去吧!”我心中一怒,竟重新恢复了意识,我突然想起了霜心给我的复活卷轴,虽然霜心已经身死魂灭,但这个由霜心亲手制作的卷轴却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我握紧了卷轴,在卷轴表面画出了一个解开封印的符号,大吼道,“我陪你下地狱吧,恶魔!”
“这……这是什么?”萨格拉斯惊恐地看着燃烧的卷轴,大叫道,“复活卷轴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他急忙挣扎着想从我的身体力逃脱,但却被我紧紧抱住。
“我说过,不会让你逃的。”我冷冷地说着闭上了眼睛,任烈火烧便我的身躯。霜心,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我微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