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惹上中二女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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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心中茧

“呦,还知道叫我出来啊,蠢货!”魔髓摆动着触须说:“咋了,小子?”

黑格莱茵叹了口气,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给很多孩子变魔术。一开始大家都很开心,后来……后来我想从空中变出一只兔子的时候,手中却抓出了一只浑身流脓的大仓鼠.那些孩子们的皮肤上也肿起了脓包,破溃之后形成了黑色的腥臭坏死。最后,那些半人半骷髅的行尸走肉一般的孩子围着我大笑着跳舞。天哪!我……我放出去的仓鼠会引发这些灾难,我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我想逃走……”

魔髓看着黑格莱茵,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又要笑话我,章鱼头。”黑格莱茵无奈地笑着说:“笑话我不够决绝,然后在说些‘都快要死了还想那么多,他们不死你们就会死’之类的话。”

“唔,既然你小子都知道了,也省的我多费口舌了。”魔髓摆动着触须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子。”

“好的,随便你。”黑格莱茵有气无力地说。

“这也是我听来的故事,不知道发生在什么地方。你小子就凑合听着吧.”魔髓摸了摸触须,说:

你就是那颗夜空中蓝黑色的星星,与夜空的颜色一样,隐没在群星耀眼的光辉中;但当繁星熄灭时,你的光辉却将照亮整个黑暗的世界。

“师父,您真的要去吗?”祝芑颤抖着梳理着师父的头发问。

“是祸躲不过。”蓝道行看着镜子说,“你就给为师料理后事吧。”

“师父……”祝芑突然跪了下来,含着泪说,“弟子愿代师父一死。”

“傻孩子。”蓝道行抚摸着祝芑的头发,说,“师父都这把年纪了,世间的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你又何必为了我这把老骨头送命?”

“师父是好人,师父……师父不能死。”祝芑啜泣着说。

“我就是个老骗子,哪里是什么好人。”蓝道行笑着说,“只是这一次,我想让真正的好人不要死而已。用我的死换那些人的生,岂不是很值得。”

“师父,我不要你走。”祝芑不顾一切地抱住蓝道行说。

“人必有一死。”蓝道行扶起祝芑说,笑着说“说不定我死了以后真的能悟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骗人。”

“师父。”祝芑难过地低下了头。

“接着梳头。”蓝道行拾起梳子,微笑着说,“怎么,看为师快死了,连头都懒得梳了吗?”

“师父保重。”祝芑流着泪接过梳子,聚精会神地梳理着师父的长发。

……

大殿之上。

“蓝爱卿,昨日寡人扶乩,神仙说爱卿当斩,这是为何?”嘉靖帝眯着眼问道。

“回皇上,贫道确实当斩。”蓝道行气定神闲地说。

嘉靖帝和立在一旁的严嵩均是一惊。严嵩想:看来这老杂毛料是逃不过这一劫,已然认命,也省去我许多麻烦。

“唔,那神仙为何如此?”嘉靖帝有些迷糊地自言自语,“爱卿虔心奉道,为何神仙却要爱卿性命?”

“回皇上,只因贫道泄露天机,上天认为贫道改变了大明的命数,所以才要贫道性命的。”蓝道行恭恭敬敬地答道。

“是何天机?”嘉靖帝迷惑不解。

“四天前皇上扶乩,得书‘贤者徐阶,奸者严嵩父子;上天留奸者以明圣’,此为天机。”蓝道行正色道,“上天本欲留奸以毁大明,众道友皆畏于天罚而不敢言。贫道老矣,愿以身死以证天机。”

“皇上,这老杂毛满口胡言,不可信啊!”严嵩闻言,惊慌失措。

“放肆!”嘉靖帝怒道,“把严嵩拖出去斩了!”

“皇上,皇上,臣不可斩啊!”严嵩双股战战,语无伦次,“蓝道长怕是误读了天机,才会出此言论,今晨,臣……臣见蓝道长为秽鼠血液所污,必……必是误读了天机。”

蓝道行心中一冷,忽想起来时有一男子路边打死一野鼠,野鼠的血液玷污了道袍,当时锄奸心切,未加注意,岂料这竟是严嵩布下的局。

“可有此事?”嘉靖帝转向蓝道行说。

“启禀圣上。”蓝道行深深一鞠躬,说,“贫道确为秽鼠血液所污,然贫道所修之法不受此等不洁之物所扰。”

“有何为证?”嘉靖帝有些怀疑。

“贫道之命已扰天道,故多日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若贫道殁,则天晴矣。”蓝道行说道,“请陛下赐臣毒酒。”

嘉靖帝半信半疑地吩咐左右端上一壶毒酒,说,“蓝爱卿定要如此?”

“唯如此,可证天道。”蓝道行缓缓地喝下毒酒。

严嵩看着慢慢倒下的蓝道行和依旧阴云密布的天空,窃喜:这一次还是我赢了。

“看来蓝爱卿确是误读了天机,可惜啊,可惜。”嘉靖帝叹息道。

“启禀皇上,天放晴了。”站在大殿门口的小太监惶惶张张地跑了进来,跪禀道。

“可有此事?”嘉靖帝抬头一看,只见殿外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竟慢慢放晴,最后化为了静谧的浅蓝色,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天意啊,果然是天意。”嘉靖帝颔首道。

严嵩脸色大变,哆嗦着跪在地上,惶恐至极。

“把严嵩拖出去斩了!”嘉靖帝大声说。

“皇上饶命啊,饶命啊皇上……”严嵩语无伦次地被卫士拖了出去。

幽冥的天空,不知会不会也这样蓝。倒下的蓝道行看着殿外浅蓝色的天空和严嵩扭曲的脸,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也许吧,也许吧……

“这个故事,有些伤感呢。”黑格莱茵想了想,问道:“魔髓,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劝导我想开一点吗?”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想多了,小子。”魔髓说:“你小子的痛苦和绝望都来自于想得太多想得太复杂。”

“可是,那些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本不该……”黑格莱茵话音未落,就被魔髓打断。

“本不该?”魔髓冷笑着说:“那你说有谁该死?”

黑格莱茵被噎住了,他低着头说:“如果是战场上的士兵,还可以接受一点。”

“呵呵,士兵就不是人了?”魔髓说:“他们也是有家庭有父母有孩子的活生生的人,就活该被杀死?”

“可是他们选择了战斗,就应该能够预计到后果。”黑格莱茵争辩道。

“扯淡,战斗难道是他们能选择的?参加战斗还不是被迫的,只不过有些是为生存所迫,有些是被国家逼迫。”魔髓说:“哪有几个士兵自愿送死?”

“总之就是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黑格莱茵有些急躁地跺着脚说:“在战场上杀人和杀死所有的人就是不一样!”

“是吗?”魔髓眯起眼睛,说:“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不同吗?你真的以为在战争中杀人和杀死平民又这么多不一样吗?我告诉你,愚蠢的小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不管是人类、灵吸怪、牛头人、精灵、兽人、巨怪、恶魔还是其他智慧生物都有着杀戮的心灵,不管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平时做什么事情。都是通过夺取山上、海里、陆地上、地底下那些不那么智慧甚至愚昧透顶的种族的生命来存活的。就连最平和的精灵,也要通过夺取植物的生命来活下去,本质上来说,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有些人是光明正大地杀戮,却又不滥杀。有些人则是表面上冠冕堂皇谴责屠杀,将自己包装成圣父圣母,背地里却以杀戮取乐。你觉得如何?还认为杀戮有什么不同吗?总是要杀死这些人的,还不如快刀斩乱麻都他妈杀完了事,省得这些人再承受战争的苦楚。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愚蠢的小子!”

黑格莱茵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他怅惘地说:“我只是希望有人再来看我的魔术。”

是这样吗?只是希望如此……

黑格莱茵又想起了昨天的梦境:腐烂的仓鼠、腐烂的孩子的脸,一切都在发臭变质,只剩下空洞的笑声。

这一次,章鱼头魔髓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坐着,他轻叹一声,说:“小子,我也曾经和你一样,对杀戮深恶痛疾,觉得再这样下去世界终归要毁灭。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违反了灵吸怪的本性,连作为食物的脑髓都不吸,把自己折腾的虚弱无比。可是……结果怎样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胞死在其他自以为正义伟大的种族手中,看着自己所热爱的国家崩塌、爆炸。在地狱火之城毁灭之后,我才明白,杀戮是生物的天性,也是伴随着所有生物一生的诅咒一般的存在,杀戮并不会导致灭亡,停止杀戮才会走向自我毁灭。”

“我知道西陵面临怎样的绝境,我也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会发生什么事情。”黑格莱茵叹了口气,说:“可是我只是在想:以后再也不会有东陵的孩子开心地看我变魔术了,再也不会了……”

“傻孩子。”魔髓叹了口气,摸了摸黑格莱茵金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