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保北战歌
18606600000004

第4章 遂城乡大药铺

杨九爷家是巩固庄的头号地主,家有上百亩的良田,房屋也相当地气派,前后两个套院六间正房四间偏房,家中长工短工就有十几口人。杨九爷这人不像有的地主那样横行霸道欺辱乡邻,而是温和宽仁乐善好施,因而在庄子里杨九爷的口碑和名望相当不错,温东升也对他一向敬重。

温东升从家里出来,向杨九爷的家宅赶去,进入大院,门童看到温东升主动问好,然后大声禀报:“温队长到!”

从内宅迎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齐整的大褂,宽大的腰身,脸上挂满笑意,这就是杨九爷。“东升啊,你可来啦,里边请!”

温东升寒暄了两句,随杨九爷进了内堂,落座之后杨九爷先开了口,“东升啊,听说你从县城回来了,我就差人去请,你还是那么忙啊,果真是当差的人呐!”

温东升连忙解释:“九爷,我回来之后,昨天料理了一下家里,准备今早儿来拜访您的,可于坊村那……”

杨九爷扬手打断了温东升的话,说道:“今儿我请你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事。不瞒你说,我听到于坊村这个信儿,是又恨又怕啊!你是警察局的大队长,往后这庄子里的安生还得指望你不是?”

“九爷,鬼子进县城前,这警察局就散了,想要依靠国民政府保护咱们,恐怕是不行了。咱们还是得靠自己,我和那帮学功夫的孩子组建了一支义勇自卫队,只要鬼子赶来咱们庄子,咱就跟他们拼命。”

“好!好!这是个好办法!”杨九爷连连称赞,“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现在这义勇队就我和那几个毛孩子,我觉着要想增强咱的实力,一定得广泛动员,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杨九爷思忖片刻,说道:“我倒有个主意,贴出告示,凡是咱庄子里加入义勇队的青壮男丁,每人可领小米十斤,小米由我来出。”

“那可太好了!九爷您这可帮了我的大忙!”有了九爷的支持,温东升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

杨九爷又接着说:“这人一多,你那小院也就摆不开了,这样吧,我这外面的套院比较宽敞,平日你们就在这儿训练,我天天能看到你们心里也踏实。”

温东升满口答应了,这事便这么定下了,然后又唠了几句家常话。杨九爷欲留温东升留下吃午饭,温东升婉言谢绝,起身回家。

温东升快到家门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枪声从南边传来,声音越来越远,这才放心回了家。

二虎子看到温东升回来,连忙迎接,冲着里屋喊道“姥姥,舅舅回来了。”

温小英问道:“爹,这枪声又响了,鬼子不会再来吧?”

“应该不会,鬼子的主力一路南下,听着枪声,估计已经逼近保定城了,保定的守军抵挡不住自会弃城撤退,鬼子主力便会继续向南推进。”温东升走进里屋,瞅了一眼躺在炕头的小战士,问道:“这小战士还没醒吗?”

英子奶奶接过话来,“这孩子醒了又睡了,咱先吃饭,边吃边跟你说。”

温小英把小战士醒来说的话都向温东升陈述一遍,二虎子又做了补充,温东升听了有喜有忧。喜的是小战士没有性命之虞,而且也知道了他的身份详情,忧的是小战士的耳力恐怕受了很大损伤,不知是否可以痊愈如初。

吃完饭,奶奶收拾碗筷,随口问道:“杨老九找你什么事?”

“鬼子来了,九爷担心村民的安危,让我替他拿个主意。”

“那你怎么说?”奶奶接着问。

“我把成立义勇自卫队的事告诉了他,九爷很支持,愿意出资帮我扩大队伍,不过他要求队伍要在他家门口操练。”

“这杨老九家大业大,担心受到鬼子侵扰遭了殃,也是情理之中的。现在这节骨眼儿,他能出小米,这算是有心人啦。”

“是啊,明天我就召集队伍到他宅子里操练,还有就是我要去趟遂城大药铺,给春阳抓些药来。”

遂城是个历史悠久的大镇店,这里商贸云集,人流如织,是徐水城西最为繁华的地带。在遂城的十字大街东北角有一家百年药店,鎏金的招牌非常显眼,遂城大药铺。

掌柜的是位叫白云海的老人家,虽过花甲之年,但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像个青壮男子。因为这白掌柜医者仁心悬壶济世,这一带的人都尊称他为白先生。白先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地下党联络员,正是他推荐的温东升加入的党组织。两年前温东升的夫人得了腰椎骨病,需要长期服药卧床休养,温东升经常来药铺抓药。这期间,白先生对温东升的为人、品性、能为有了全面的摸底,认定他具备共产党的优秀素质,便劝说温东升加入了共产党。

温东升走进药铺,看到里面有几个人正排队抓药。账房的伙计小李认识温东升,热情地打招呼,“温队长,您来了!”

“是啊,老毛病老方子。”温东升再次打量了一圈药铺的人,低声问跑堂的小伙计,“白先生可在?”

这小李谨慎地回答:“白先生在内堂,里边请。”

温东升走进内堂,看到白先生正端坐在桌前看一封书信。白云海先生见温东升进来,略显惊喜,说道:“东升,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

温东升接过书信观瞧,这是党委党支部来的信件,信上指示在国共合作联合抗日的新形势下,要广泛发动工农群众,积极扩充抗日力量,为有效抗击日军侵略者做好充分准备。

温东升看完,问道:“白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吗?”

“听说你在庄子里搞了义勇自卫队,这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联合抗日,国军不再剿共,我们正好利用这段时期发展壮大队伍。目前日军主力已经南下,据可靠消息说留守在徐水县城的鬼子只有一个守备队,用于徐水的城防和交通路网的守卫,总共大概两百人。”

“才两百人,如果鬼子不是武器装备精良的话,我召集一帮弟兄就能把他们消灭掉,只可惜……”温东升长长的打了唉声。

“是啊,但这种差距我们必须正视,单靠刀枪棍棒去和鬼子拼命,只能招致自身的伤亡。鬼子控制了铁路公路,机动能力超强,援兵说到就到,这都是限制我们对抗鬼子的不利条件。”白先生将手中的信件收好,在房间里沉着地踱着步子。

“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温东升问道。

“鬼子占据了徐水城和铁路线,这样就切断了我们城东和城西的人的联系。城里的鬼子这两天正在大肆招募伪军,以后的形势会越来越严峻啊!”

温东升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城里我比较熟悉,不如我去打探一下情况。”

“城里已经有咱的人了。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义勇队搞得怎么样?”白先生给温东升倒了一杯水。

“我之前带的徒弟有十几个人,都是年轻小伙子。另外庄里的杨九爷答应帮忙招募青壮男子,初步估计总共能有四五十人。目前最大的困难还是枪支弹药,队员中很多人连枪都没见过,更不用提上阵打鬼子了。”

白先生点点头,说道:“起码先有了一帮子人,枪支弹药的问题逐步会得以解决,做事不能太心急。”

“是。”温东升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今天一早我们救了一个小战士,是国军五十二师团的一个排长,昨夜跟日军交战负了伤。外伤我已经处理过了,只是他的听力受损严重,恐怕还得劳烦您给诊治一番。”

白云海一听这话,背上药匣子,说道:“必是受炮火冲击伤了耳力,医治宜早不宜迟,快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