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来回走了两步,踌躇了片刻,嚯的抬头向着支书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当他远远看到支书的时候连忙高声大喊起来。
“支书,支书,等我一下。”
正在走路的支书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猛追过来的张建国,眉头一拧,有些不解的问道。
“还有啥事儿?”
“这个…嗯…这个…”张建国搓着手扭扭捏捏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大老爷们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看啊,这鱼塘里的鱼死绝了,现在也不知道啥问题,以后能不能用也不清楚。
原先不是承包给我们三年么,你看能不能只承包半年?
这半年的租金还有今年五月份的鱼苗钱我都出了。”张建国仔细想了想,鱼塘里的大鱼本来就是大队鱼塘里面的,自己可是捡了个大便宜,那就再出一份鱼苗钱,弥补大队的损失。
支书一听原来是这事,舒了口气,耐心的说道。
“你不要心急,我们要相信水产部门的同志,也要相信科学。
咱们先等化验结果出来,至于以后还能不能用,等化验结果一出来,再咨询一下水产部门的技术员,今年有一批技术员免费给养殖户培训。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这鱼塘不能用了,村干部再开个会,商量一下,看这鱼塘怎么处理。
你把心放肚子里,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那行,这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回了啊。”张建国说完,跟支书打了个招呼,如释重负一般,慢悠悠向着家里走去。
当他回到家里,张泽豫正铺开一块温水浸过的毛巾敷在李梅花额头上。
“嗯哼,梅花啊,你感觉好点没?”
“不好啊,好不起来了,那么多鱼啊,都翻了肚皮,那得是多少钱啊。”
“支书说了,不会让咱家吃亏的,而且水产部门的技术员…”
“你说啥?”
张建国还没说说完,李梅花噌的一声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
“水产部门的技术…”
“前一句。”
“支书说了,不会让咱家吃亏的。”
“那就好,那就好。”原本焉不溜秋的李梅花,瞬间变的生龙活虎,把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出了屋向着锅灶旁走去。
她走过去拿起菜刀开始哒哒哒切菜。
张泽豫跟着她出来,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只是不明所以的看着忙碌的李梅花。
“瞅啥呀,来帮忙啊,明儿个你大伯一家和你姑姑一家就来了,咱们得准备好吃的。”李梅花看着发呆的张泽豫呵斥了一声。
“哦,哦,那我去洗一下那个菜。”张泽豫被呵斥的一愣一愣的,走到一旁拿起蔬菜就洗去了。
张建国拿出一根烟,走到炉子旁点着,惬意的抽了一口,说道。
“赶上好社会了,村干部都挺好,都挺好,好日子慢慢的就有了。”
“他爹,那水产部门的技术员说啥时候能化验出来吗?”
“没说具体的日子,说是乡镇设备不行,得去县城,估摸着得个三四天吧。”
“三四天啊,那我们就算五天,五天后再去支书家里问问。”
“行…”张建国被一口冷风吹了一下,打了个哆嗦,他回头看着窗户上被水打湿掉下去的窗户纸,突然想起了那天围墙外的懒汉,还有那天破掉的玻璃,他有些怀疑是懒汉做了什么。
但是一想到支书问的,他有没有证据,是啊,他没证据,他也不能确定就是懒汉害了他承包的鱼塘。
张建国走回里屋又取了一张窗户纸,折叠了一下,拿出浆糊来到窗户上仔细的糊了上去。
“菜洗好了。”张泽豫把洗好的菜放一边,问道:“然后我干啥?”
李梅花拿出一盘油炸好的花生米,说道:“奶奶虽然牙齿不好,但是啊,她就喜欢吃点花生米,这是甜的,来,你尝尝好不好吃。”
李梅花说着捏了几颗花生米塞到张泽豫嘴巴里。
“嗯,好吃,老香了。”
“好吃就行,去东屋叫你奶奶过来吃花生米,看电视。我要做晚饭了。”
“好,这就去。”张泽豫随手捏了几颗丢到嘴里小跑着去东屋去了。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张泽豫还没进屋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戏曲声。
张泽豫进屋听着这戏曲不禁有一些好奇,问道。
“奶奶,今儿听的什么曲儿啊?”
“来来来,奶奶慢慢跟你讲。”奶奶招招手示意张泽豫坐炕头。
张泽豫坐过去认真的听了起来。
“这曲儿叫徐策跑城,讲的是唐朝徐策养子薛蛟持徐策书信到韩山,搬来薛刚人马,欲反上长安。徐策闻报大喜,不顾年迈,上城观望,见薛家兵精马壮,益为欢悦,飞跑入朝,代其雪冤。
这徐蛟是何许人呢?徐策又代何人雪怨呢?奶奶给你讲啊。
唐朝闹市中有一些市井无赖,纨绔恶少,总是出来骚扰百姓,欺负良家妇女。
这些恶棍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便是那当朝丞相张天佐的儿子张宝。
这小子倚仗他父亲的势力,霸占妇女,为非作歹。
他在闹市中带着一帮子狐群狗党也出来逛灯,男人堆里他不去,专门在大姑娘小媳妇群中瞎走乱撞。
俗话说贼眼尖奸,让这小子瞄上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他垂涎欲滴,也不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指挥家丁抢了人家姑娘便走。
姑娘大声呼救,但无人敢管这闲事,正在此时,开国功臣薛仁贵之孙、两辽王薛丁山之子,薛刚,此人相貌堂堂,一身正气,他刚好路过这里,见张宝等人强抢民女,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为搭救民女,和张宝那伙恶棍搏斗起来,平日里锦衣玉食荒废武功的的张宝哪里是薛刚的对手,他带的人三两下就被薛刚放倒。
他想到他爹张天佐正在一处灯棚陪伴皇上,手下兵马众多,量他薛刚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追进皇家灯棚。
可嫉恶如仇、性格刚烈的薛刚盛怒之下,一心只想抓住张宝这个坏蛋,急忙之中误闯入皇家灯棚。皇太子见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便持棍拦截。
薛刚误以为是张宝一伙儿的,飞起一脚,太子应声倒地而亡。灯棚内顿时大乱。皇上李治本来重病在身,受此一惊一吓,不久便死去了。薛刚惧祸逃出长安。
李治临死之时,留下遗命:‘薛家满门忠良,罪止于薛刚一人,不得株连。’
但是奸臣张泰等人看准了这是一个打击朝廷中正义力量的好机会,于是借机发难。
在他们的挑唆陷害下,薛家被满门抄斩,三百八十五口,不分老幼,命丧奸党之手。
徐策出于对老友一家的同情以及对奸党的痛恨,在行刑的前夜,他冒着天大的风险,夜入刑部大牢,用自己唯一的儿子偷换出薛家的一个男孩薛蛟,为的是保存忠良一脉。”
说到这里奶奶流下了眼泪,应该是被徐策所敢动。
“我的大孙子,你长大了可千万不能做奸臣哪,要像…那个…背后刻字儿的那谁?”奶奶似乎有些想不起来这人叫什么了。
“岳飞。”
“对,岳飞,岳母刻字,精忠报国,你将来啊也要精忠报国,做个忠臣,知道不?”
“知道,知道。”
“奶奶接着给你讲,我们讲到哪儿了?”
“薛蛟…”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我饭都做好了,你都没把奶奶叫过来。”张泽豫还没说完,李梅花有些责怪的走来数落起张泽豫。
“我给忘了。”张泽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赶紧的,饭菜刚出锅,妈,我扶你过去吃饭。”
“好,好,我穿下鞋子。”奶奶慢慢挪动着身子下炕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