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南下,落地后已经是凌晨十分,赶忙打车往事发的省市而去。终于在即将天明,四点多抵达了医院。
医院门口已经有很多记着围住了,他们先是被警察赶了出来,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又蹲守在医院门口。
舒颜费了老大力气,最后还是托护士让徐怀风出面,才得以穿过层层阻碍,见到他。
刚一见面,舒颜赶忙将徐怀风看了个遍,惹得徐怀风一阵无语。
“不用看啦,没有缺胳膊少腿!”徐怀风无奈说道。
“你的伤怎么样。”舒颜一眼就看见了徐怀风满身的绷带,立马问道。
“没事,没事,都是皮外伤。”徐怀风摇了摇头。
徐怀风将舒颜领着去了病房,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舒颜也是累垮了,整个人趴在病床边缘就睡着了,徐怀风也睡着了。
病房是比较普通的病房,另外一床也有人,徐怀风和舒颜轻手轻脚,倒也没惊醒别人。
第二天,警方再次过来,随行的还有保险公司,旅游部门,事故检修单位……
舒颜没有呆在里面,一来不喜欢,二来太官方,她不习惯。知道徐怀风真的没什么大碍,舒颜放心了不少。想着要给徐怀风补一补身体。
海南和江苏不同,前者骄阳似火,后者寒冬,滴水成冰。舒颜带了短袖,一早就换上了。
门口有许多从事汤品加工的小作坊。贩卖一些鸽子,黑鱼,各色炖汤的补品。
舒颜也不嫌贵,按着心里头老式的方子,嘱托店家加了点中药。过了好长一会,提着热腾腾的汤又返回了医院。
已是年关将至,留在医院的人也少了不少。若不是昨天突发事故,今日在医院也看不到这么多医生。他们很多都是半夜被喊过来,本以为有抢救会是一场恶仗,结果送来的都是断了气的人,还有不少重度烧伤,面目全非的尸体。
舒颜望在眼里,并没有太多感触,之前是不习惯。可念念记忆见过太多的血海浮沉,没了感觉。
楼上徐怀风还依旧在问话,舒颜无奈只能坐在一处板凳上。天气很热,也不担心汤会冷,舒颜看着住院来来往往的人,五味杂陈。
只是一瞬,又有了动词的念头。毕竟算个半个作者,舒颜拿起手机记录起来。
“舒颜!”一声惊醒了感触很深,埋头写作的舒颜。
舒颜抬头,嗯了声,合了手机,提着汤品,问道:“结束了?”
“嗯。”徐怀风面色不是很好,隐隐有种阴沉。
舒颜拉着徐怀风回了病房,打开了汤品,让徐怀风尝尝。
“到底是怎么了?”舒颜不解,她不是没有心机,只是这样太累,她不愿意。
“事情有点复杂。”徐怀风晃晃脑袋。
“先喝汤,复杂的事一会在想。”舒颜直接说道。而后满眼期待,用塑料勺子,盛了满满一汤勺,递给了徐怀风。
徐怀风看了一眼,没有犹豫,道:“喂我。”
“嗯?”舒颜一听,眉头挑起,不可置信:“你自己不是能动?”
“我是病人。”徐怀风淡淡说道,双眼满怀期待盯着舒颜。
舒颜来气了,气鼓鼓说道:“吃不吃?”
“喂我就吃。”
“不知我可就到了?”舒颜将递过去的汤勺又拿了回来。
“哎呦,你就喂我一下嘛!”徐怀风撒起娇来,“喂我,喂我!”
舒颜无语,只得又拿起汤勺,轻轻盛满,送到徐怀风嘴边。
“张嘴。”舒颜冷冰冰说道。
“啊~”
舒颜一下将汤倒了进去,说道:“仅此一次!”
“嘿,知道你关心我,特地连夜从南京赶过来。可来都来了,还差喂我么?”
“别得寸进尺啊。”舒颜警告徐怀风,让他别得意。
“好好好,你辛苦了!这汤里满满都是爱我的味道,好喝!”徐怀风笑道。
“贫嘴。”舒颜深吸一口气,手脚也变得轻柔许多。
过了好一会,徐怀风才紧赶慢赶将汤喝完。长长叹了口气:“这辈子还没喝过这种汤呢。”
舒颜一阵揪心,“以后熬给你喝!”
徐怀风嘿嘿笑道,随即神色冷了下来,对舒颜说道:“我们恐怕回不去过年了。”
“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舒颜点头。
“除了这个事,我这个唯一的幸存者会比较麻烦。”徐怀风皱起眉头说,“他们不会放我走的。本来就已经放假在家的众人,因为这场事故纷纷又回来上班,任谁都不乐意。加上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所有事情都会指向我,怕是会有很大的麻烦。”
舒颜听到了,感觉到了不对劲,道:“你是说,他们怀疑这件事是你做的?骗保?”
徐怀风点点头,“这是保险公司的说法。警方那里也有人产生怀疑,话里话间都要询问我的意思。我估计着两天之内,肯定要找我问话。”
“那这件事情,很棘手了。”舒颜也跟着眉头紧锁。
“是啊!”徐怀风长叹,“他们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而且受伤很小,基本都是外伤。他们有理由怀疑,不过清者自清。还要等鉴定报告出来。”
“大概要等很长时间吧。”
“嗯…,怎么说也要将近一个月。”徐怀风嗯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时间问题,我担心的是我爷爷尸体。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才好。可总不能将老爷子安葬在海南吧。”
“确实不能,老爷子的骨灰还是要带回去安葬才好。”念念点点头。
“唉,天不遂人愿啊。”徐怀风起身站到窗户边上,看着天边的一轮红日。他想不通本来一件很好的事情,怎么到头来就真的和老爷子天涯海角相隔。
“本想带老爷子看一看风景,欣赏欣赏日出,就回去接受治疗。哪知道会出这种事情。”徐怀风摇了摇头,“爷爷的尸体已经被收好了,就停在医院的太平间。”
“谁会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呢?只是世道苍凉,天命而已。”舒颜说道。
“是的,天命!”徐怀风叹气道,他想的很远很久。
“走一步看一步,后面事情还有很多。”徐怀风转过身来,无奈笑道。
“嗯,先不管了,你好好休息。养好伤再说吧。”
徐怀风慢悠悠走到病床上,躺下后,嘴里念念:“人心啊人心。我要是害人,怎么会舍得送自己的亲人去死?”
舒颜在一旁劝说:“别生气了,也别乱想了,好好休息。”
“这样,你先回去过年吧。我这里没什么事,后续的一些事情,我都能应付。”徐怀风转过头来看着舒颜,又说道:“不能让我的事情坏了你的好心情。”
“呸,说得好听。我现在回去,对得起我的机票钱么?”舒颜压根没理徐怀风,道:“躺着,我出去买些水果。”
徐怀风叫住了舒颜,让她自己去吃点东西,别饿着。舒颜点头。
舒颜走后,徐怀风心里渐渐开始烦躁,这事情太多了。他想了很多方法,在不暴露点东西下,基本都没法善后。只能等着,可这么一拖,后面对他来说,事情会很麻烦。
工作上的事情,他父母的亲情,还有老爷子的骨灰的事情。横竖都是事,这一个月怎么也拖不起。
无奈,他朝隔壁借了一部电话,拨了个很隐蔽的号码。
中途换了四五条线,终于接通。
“组长,别来无恙。”徐怀风神色惆怅。
“我身体好的很,这个暗线是当初约好了的,不出大事,不会动用这个暗线。”电话里的声音很阴暗,甚至沙哑。
“我在海南,昨天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徐怀风很简单的提到了事情。
“嗯,我知道。你打电话来,是想让我把你弄回家?”那道声音有些惊讶,“这种事情,是没必要动用组织的力量。”
“我知道,可后面还有很多事情,我必须回去。”
“组织的纪律你应该清楚。虽说只要你进了我这个部门,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可部门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帮的。”电话里的声音始终很低沉。
“这次就破例,下次回去一起喝酒。”
“唉,实话和你说吧。”电话那头很叹了口气,道:“后天,除夕晚上一过,我就转业了。这次帮也就帮了,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帮你们了。”
“转业?为什么。”徐怀风差点叫了出来。
“组织上的意思。”
“当年的事被发现了?”徐怀风又道。
“这到还没有,但组织明显不信任我了。”电话那头又道,“那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听明白没有。”
“明白。”
“行吧,这个忙我帮了。开过年来,我们只能有缘再见。这个暗线从一开始我们秘密筹划到现在,也只有你一人打了过来。”
“嗯,麻烦组长了。”徐怀风主动挂了电话,没有去和他叙旧。
他和这个组长还有当年的几个组员发生了太多太多,之间的秘密更是很深。
那三年为何没有联系舒颜?为何毫无音讯?这其中的事情复杂的很,远不是和舒颜说的那般简单。
就在舒颜回来的时候,徐怀风笑嘻嘻告诉她说:“我们可以回去过年了?”
舒颜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