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日月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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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选择改变

楚王城胡府九尾居

胡风对今天的整体事情感觉良好,虽然没有达到最佳效果,也没有实现最终完美的鲜血场面,心中稍有点遗憾。挥毫落笔之余,不时点头,微笑着看着纸上的各种字体。密密麻麻地写着姬明两字,直到太阳落山,管家到达门外,低头等待着召唤。

胡风放下毛笔,拿起案几上的锦袙,擦拭着手指,然后缓缓往旁边连体的水榭书阁行去,管家亦趋亦从。胡风边走边说道:

“这次事情将就,还有待提高,最好血溅当场最佳。”

“请公子责罚,属下失职......”管家低头说道。

胡风停下来,笑着拍拍对方肩膀,说道:“已经可以了,钱都送到了吗?”

“启禀公子,都已经到位,守口如瓶最佳,否则鬼狐会送他们去见昊天......”

胡风原本准备让乡人直接群体殴打姬明,剧烈激化双方矛盾,然后自己暗中指挥鬼以保护鹿丫儿为由,理所当然的杀掉几人,让姬明彻底撕破身上的束缚,看清楚这些平民的本来面目。

当楚子白拔出剑时候,胡风已经看到更为美好的结局,一个彻底脱身事外,完美布局的时机。眼看就要发生,事情突然变化。

一声阻止,楚子白尽然停手。这可不是自己认识的雏凤?以往这种情况,没人可以阻挡楚子白的剑,必然斩杀对方。皇家的尊严与狠辣,可不是靠着怜悯来获取,是用鲜血来铺垫的。可惜,雏凤太令自己失望,已经失去凤凰的怒火。

“希望这次姬明贤弟能明白为兄的苦心,早点看到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的立场,切勿妇人之仁。”胡风自言自语地说道,站在水榭台下,静静地欣赏着着初冬的风光,寒冷严酷。

少顷

“这两日把消息散出去,我会在楚王城打声招呼,流言蜚语也是厉害的手段,人言可畏,众怒难犯,这可是你教我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知贤弟这下该如何?”胡风打开骨扇,挑着鬓角,带着迷离的微笑,淡淡地说道。

“属下遵命,这次必不负公子托付,保证按照计划进行......”管家半膝下跪,拱手说道。

周围重新变得安静,晚风吹起长发,胡风张开双臂迎着风。

楚王府梧桐居

楚子白已经沐浴完,穿着休闲襦裙坐在案几前,小羽躬身在旁,良久说道:“可发现异常?”

“回郡主,臣下多方打听,这些人原本就心存怨念,而且流窜于乡人之间,早就东拉西扯相互勾结,只是一直都是停留于言语......”小羽说道。

“哼,贪得无厌。可有其他人接触过?”楚子白抬起衣袖下摆,看着小羽说道。

“属下没有发现,除了流民,所接触都是本村人,初步判定应该是自发组织......”

“说的也不无道理,原本就心有不甘,欲夺人之利,贤弟家,更是弱母幼女加一少年人。稍微没点毅力和果决,还真可能被夺去。财帛动人心,到哪都是这样,只是尽然如此恩将仇吧,不顾廉耻。”楚子白越说心里越是来气,特别是想到贤弟那悲伤的眼神,和臃肿的脸庞。

“郡主,他们都是平民,没有祖先的荣耀,更何谈廉耻......”小羽稍微思考说道。

“也对,贵族可能还会考虑点脸面,那么大的利益,平民分得一毫就可世代勿忧,两个烂苹果里,一个比一个烂......”楚子白端起清茶说道,缓缓浅尝一口。

“不过,属下在人群中,曾突然感觉到巨大的杀气,就在人群沸腾的时候......”小羽想了想,决定说出来。

“哦?看来胡兄还是有点本事的,我们也不能放松,眼下人多眼杂,保护好他......”

“是,臣下知晓。”小羽看到郡主挥手,缓缓推到边缘,然后藏于黑暗中。

楚子白起身,提起身后长纱裙,整理一下衣服,往旁边琴台行去,良久,动听幽怨地箫声响起。

姬明晚饭后,召集王侯,马车,二叔,安爷爷等人。决定把事情分开,从今以后村人一律在契约上签字,方才可以继续使用。契约言明双方的所属关系,已经归属工钱的范围,如有异议,可以商量,但是一旦签订,就不要有怨言。

安爷爷晦暗着脸,一言不发,事情已经闹到这份上了,也不能闭着眼睛当没发生。虽说这样明了,可毕竟都是乡人,脸上都很无光。二叔接过纸张,仔细听马车说着,自己在上面按上手印。

“老安就不要去了,这次我去,我一个大老爷们看着孩子被欺负,反正脸皮已经没了,我去说清楚,走留随意......”二叔说完,拿着纸张走出门。院子里各家各户的人都在,门外站着妇人孩子。

傍晚的时候,众人完工回来,就听说这件事,整个村里就吵翻天,大家都觉得自己有理,互相指责。有人觉得既然一个村,穷的时候都没闹过,现在还有什么闹的。有人则认为本就是姬明家的产业,村里人不该贪图产业。更有人认为,也许大伙也是好意,这样赈灾下去迟早坐吃山空,再次贫穷。老人家觉得丢了大脸,十里八村都知道了,丢祖先的脸面。小孩子就无所谓,反正有吃的有喝的,今年冬天不冷不饿。

王二叔勒着嗓子,在院子里复述刚才的决定,挥着手里的纸,传达侄子的意思。屋内,姬母流着泪,抱着女儿,实在不懂为何事情成这样了。姬明眼神忧伤,跟马车王侯几个小一辈的少年人互相看着。

院子里二叔已经转述完毕,接着回答几个村人的疑问,底下开始响起窃窃私语,门外的流民打听着主家发生的事情,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二叔,我签,我不怕干活,不急着要钱......”一个少年人站起来,今年家里富裕,哥哥也能取上媳妇,这些变化,自己觉得都是姬家弟弟带来了。自己也从没想过得到村里的产业。

“老二,我还是不签了,结钱就行......”下午人群中的某人说道。

“对,我也结了钱......”

“结钱,我们自己干,我还就不信了......”

人群中出来几十号人,申明要钱,不再签契约,决定自己干。自己有田地,砖头自己烧,顶多花点钱起窑,自己动手发大财,何必靠他一小儿。

“娘,我不同意,我要跟着姬家弟弟一起......”人群中出来一少年说道,低着头,冲着要钱的母亲。

“你翅膀硬了,不听老娘的话,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妇人抄起旁边的笤帚,就打起来。少年人躲闪着,哭泣着,始终不肯答应。

“你闹够了吗?我还没死呢,你想干什么?打死我孙子?”老人家拄着拐杖敲击着地面。

“爹,咱们可以自己干,他爹都会。你老别生气......”妇人赶紧温言哄着老人家。

“你们做你们的事情,小孙儿已经长大了,你们让他自己决定。告诉爷爷,你想去哪?”老人家冷着脸,冲着儿子媳妇冷眼说道,脸上老皮瓜拉着。

“孙儿想跟着姬家弟弟一起,我不想跟着爹娘干活了......”少年抹着泪说道。

“他二叔,把纸拿过来...我今天看看谁敢打我孙儿......”老人家接过纸张,沾了一下印泥,自己先按上,然后拿起孙子的手再按上,然后气冲冲地离开。

人群中看着老人家离开,稍微安静一会,彼此之间交换着眼神,然后再次互相低语,马车已经把银钱拿出来,给刚才要钱的人分发。人群安静地听着哗啦啦的银钱,曾经他们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使用大块的银子。

“他爹,我们总给孩子留点后路吧?都一个村的,再差,我也相信姬家侄子会给孩子一口饭吃......”一个妇人低声对着丈夫说道,他家生的子女多,负担也重,往常冬天都跟着野地里挖些东西混着米粥喝,这样容易挺过去。

“父亲,我也想跟着姬家哥哥,我知道自己还小,只能做点小事情,我相信姬家哥哥,跟后村打架,他都没丢下过我......”一个小男孩,比鹿丫儿稍微大点,低着头对领完钱的父亲说。汉子盯着孩子看了很久,想了一下,自己离开,默许了儿子的选择。

鹿丫儿站在门口,看着村里的小伙伴,平时一起放鸡赶猪的玩伴,懵懂无知的在纸上按着手印,回头目光躲闪,害怕父母责罚。

小孩子重新走回人群,挣扎很久的妇人老人开始络绎不绝地走出来,开始在纸上按手印,虽说心中也确实心动这笔财富,可终究不是自己挣的,没本事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吃饭。

而且村里的工钱虽说不比那些管家管事的,甚至护卫队的人,但是比起大多数人的工钱还是高很多的,更何况冬日本就没什么收入,明年还不知什么收成。

人群陆续离开,二叔重新走进屋里,纸上密密麻麻的手印,还加了两张纸。一排小孩子的,一排妇人的,然后一排粗糙的壮汉的。眼睛酸涩,不知该说什么。场面再次陷入安静。

“马贤弟,明日跟陈叔说,在鹿丫儿的旁边接着盖教室,多盖一些,然后再用砖墙给围起来,要我家院子这样的......”姬明转头对马车说道。马车点点头,略有所思。

“妹妹,你要好好学习,要懂得思考。”

小姑娘忙点头。

“村里的孩子凡是在这上签字的人,十二岁以下,必须都要来学堂,每日上学按照成人工钱算。每月我要考核,前十者,发纹银奖励,从十两依次递减。夫子我自会去请,先从识字开始......”姬明起身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起来,还没离开的村老,莫名其妙地看着,唯有马车,仍在思考。

“如果还不改变,我们只能世代给人为奴为婢,像个水沟里跟虾米争抢泥巴的小鱼,到死不知道天地的广阔。我们作为先辈,不能让我们的后代依然如此......

唯有改变,方能摆脱命运的枷锁......”姬明起身离开,往后院行去,拉着妹妹的手,时而放下摸着小姑娘的头发。

......

为何我们生来是平民,世代依然如此?我们的目光所及,只在三寸之内。在这低洼地水沟里,互相争抢,从没有抬头看看天空。悲剧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我们没有思考的能力。食不果腹,每日奔波忙碌。有一天,衣食无忧,却还是没抬起头来看看天空。既如此,那么就让我们来,托起愿意改变的人,看看池塘之外的地方,

马车严肃庄重地写下日记,庆幸自己没有离开,他仿佛看到命运的枷锁在哪里,突然对于历史有一种全新的认识,而自己终于开始敲击过去的伤疤......

古老的大地一片沉默,窗外月光皎洁,天地一片宁静,烛光开始点燃......

流民的营地里,偶尔响起今日的见闻,夹杂着低声的讨论。阴暗中时而穿梭人影,错开巡逻的卫士,彼此之间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