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友楚子南一脸莫名其妙地表情下，姬明潇洒地离开，一路心情舒畅了许多。困难很大，但是子白对自己倾心，那就足够了。如果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那么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姬明心想，现在我已经是泗水学院学子，以少年人的身份从平民晋升到贵族行列。比起百年世家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凭借自己的本事，那么在少年人中，可以算的上顶尖。
同是少年人，将来能够匹配子白的却寥寥无几。年龄相差无几，才智伯仲之间，更能匹配凤雏，这样的少年人不多。姬明暗自想到，自己在身份上肯定无法匹敌，唯一的优势就是才智，或许在加上子白对自己的情意。
成人的世界，只有利益和现实。想到这里，姬明思绪已经逐渐明了。王妃看似无路可走的分析，还是存在很大的漏洞，那就是按照普通少年人的角度来看自己。一个大半年就从平民到贵族，从家徒四壁到百万之巨，岂是常理所能衡量？
有一美人，宛若清扬，钟情于我，当不负佳人所托。夕阳落下，再美也已经黄昏，少年人怎可暮气沉沉，当如红日一般，冉冉升起，这样才不负此生美人恩。
透着马车的缝隙，窗外的斜阳靠近空旷的大地，大河越发的波涛汹涌，少年人也该奋起。姬明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冬日的大地，枯萎灰暗中，绿色的小麦冒着头。春天里，将会是新的一番茂盛景象。
回家之时，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村人在大块分肉，流民在好奇观望。听说是楚王府的恩赐，羡慕地眼冒金光，唏嘘感叹。一时楚王的贤明，陛下的恩德，传遍众人。随着来年的流民回归，也必将传扬北地。
虽然现在姬明家已经不缺肉食，可是母亲带着妹妹还是一边感谢王府，一边欢天喜地地领着赏赐。每年楚王府的拜访，都会得到一些恩赐，逢年过节，不论多少总会有些。今年是最为丰盛的一次，再穷的封户也都能滋润地过个好年。
吃饭的时候，姬明考虑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
“马贤弟，账上还有多少余钱？我想给灾民也发点肉，就说是陛下的恩赐，可行吗？”
马车把筷子上的鸡块放在碗里，一脸警惕纠结地看着姬明，实在是难以开口，最终看看旁边，鹿丫儿满嘴流油啃着鸡腿，说道：
“姬明兄，你信任于我，我很感激。可是账上真的没多少钱了。这是十几万的流民，咱们的产业刚铺开，这往外地售卖也不过一月有余，资金还没有这么快收拢......”
姬明笑着点头，左手摸着头发，想了想说道：“要不挤挤，这大过年的总要吃点肉，看着孩子老人的眼神，我总觉得有点膈应。”
马车心里大笑，暗暗想到，早就等你这句话，不装下样子，是没办法从这个兄弟脑子里套点东西，更不要指望指挥这个懒散的家伙做事了。
“要不姬明兄劳累下，帮大家弄点肉食回来？我这里实在是弄不出多少，现在各处花费都很大。”马车满眼恳求，期待着姬明的回复。
“额(⊙o⊙)…，好吧，如果可以吃上肉，只要不让我裸奔，其他事情都可以......”姬明想不出办法，只好先答应，实在不懂这位贤弟如何弄来肉食。
“哥哥，什么是裸奔？”妹妹吃完嘴里的肉，好奇地问道。
“姑娘家不要随便打断别人谈话，好好吃饭，乖.....”瞪着妹妹一眼，岔开话题。鬼知道这丫头哪来的这么浓重的好奇心，改天给她再整些电磁学，我看你怎么学？更不要提那些莫名其妙的实验。
马车得到答复，面色焦急地取来一叠纸张，放在姬明面前，说道：“嗯，姬明兄，既然如此说了，那就好。这两天，去见一下蜜语姑娘，你不去，她不给我结账，虽说钱少，一家一户还是能买点碎肉的。其次，在这些契约上签下字就好。”
姬明简单瞅了一下，都是和各家的合作协议，各种产业都有，估摸着也都是些小商户，准备粗略看看，直接签字。可是刚落笔，就听到马车的话，莫名其妙地抬头，问道：
“结账就是了，为何还要我去？这不挺麻烦，都将近过年，忙着呢。”
“这我就无能为力，当初是你签的合作契约，而且蜜语姑娘目测很想念你，你做了好事，拍拍屁股走了，人家姑娘摆明了扣着钱等你去，我也没办法......”马车看着姬明笑着说道，不时目光飘过姬明签字的手，心中暗暗发笑。
“哎呦，儿子。这事可不能拖着，有相中的姑娘，咱们好歹三媒六聘还是要有的，否则会让乡人谈说......”姬母放下筷子，瞅着儿子说道，眼睛都快笑地没有了。王侯也好奇地看过来。
“不是，母亲。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合作点小生意。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你可不能到处乱说......”姬明手下不停写着名字，嘴里还在不停地跟母亲解释。
“好吧，这两天我过去。为了灾民，我这脸皮也厚了很多......”姬明摇着头，把手里的纸张丢过去。
马车笑靥如花，一个劲点头，手里不停地数着契约纸张，确认无误，开口说道：“只要姬明兄去，那我明日就交代各处，外出送货或者前来购买的商户，可以返程买点当地的猪肉鸡鸭，这大冬天，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坏掉。还有姬明兄，你那个大生意到底靠不靠谱？现在没个准信。”
“别着急，小白已经说了，皇帝陛下圣旨也快要到了，听说条件松动不少，多给了咱们一些甜头，咱们不会亏本，放心吧。”姬明一想到，此事一旦成，以后北方市场就会在面前展开。那时候，水陆并进，推向四方。皇族有陛下楚王，世家有江东第一家族的胡家，大家绑在一起，谁敢轻易伸手阻拦这辆大马车。更何况自己进入各地市场，首先就是带着当地世家一起发财，相信还没人跟钱有仇。
“那明哥，以后还出征吗？”王侯低声嘀咕着。
“不知道，应该不去了，谁想去打仗，累死人......”姬明毫不在意说道，转头招呼马车坐到近前，两人闲聊起花魁赛盈利几何。
马车眯着眼睛冲姬明眨着眼睛，猥琐地细声细语：“如果蜜语姑娘真要你卖身，你还是立马从了。那就是个大产业，大富之女，取回来咱们就可，全面进军制衣行业，娱乐行业，还有你说的那个高端奢侈品行业.....”
“停，停停...马贤弟，马兄，咱们还是先铺好眼前的摊子吧，这事情太多，有点烦，我用不了那么多钱。如果不是救灾，我连现在这些都觉得多。”姬明举起右手打断对方忽悠，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需要啊，我缺钱啊，姬明兄，我很缺钱，这才一点点产业，太少了，我都闲的有些无聊，这又不上书院，更加空虚了。给我找点事情做也行啊......”马车幽怨地说道，像个深闺怨妇一般，满脸忧郁颓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忙的过来，急地有些许红眼。
“好，好，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我有点瘆得慌。以后我家事情都给你办，大生意来了也交给你管理.......”姬明无奈地说道。
“那太好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明兄。来，尝一块鸡块，今晚菜的味道非常好，我再去盛碗米饭......”马车笑着屁颠屁颠地端着碗起身，跟中了六合彩一样。
两人畅聊之余，王侯低头吃着饭，脸上有稍许颓废，不知道是否能有为哥哥效力的时候。不过转念一想，不管如何，学到本事，万一将来用的上呢？更何况自己还要当大将军呢。
饭后，天色才刚昏暗，王侯已经来到演武场，周围插着火把，放着火盆。有妇人拿着破旧的布衣，就着火光，低头缝补。老人蹲在旁边，逗弄着小孙儿。
这十几万难民，分散开来，每处也都有万人有余，搭建的屋子连绵不绝。冬日天黑早，很多壮汉矿工回来时候，天已经黑了，家家点灯又存在安全隐患。后来，乡老一合计，不如每处留一块空地，点燃火盆，供晚上众人缝补娱乐所用。
为了消耗这些多余的精力，姬明的师兄弟们想尽了办法。从基础身体训练，到各行各业的技术培训，甚至是拼音汉字都会简单教授。总之，不能让他们闲着，待在一起唠嗑多了，不是产生小群体，就是彼此摩擦矛盾。累了休息可以不来，来了可以选择听自己合适的东西，对于此条措施，大受墨家的师兄弟赞叹。
“王侯，你还是认输吧，你打不过我。我从小爷爷就开始培养我，你没有机会赢过我的，放弃吧？”小将军一如既往地说道。真诚，且毫无敌意。心中钦佩这个少年，可是事实的差距太大，没法逾越。
“小将军不用担心，我活这么大，只认输过一次，以后，其他人恐怕很难让我屈服。我虽然失败很多次，可是我们的差距也在减小，我是不会认输的，来吧......”王侯说着亮起手中的木枪，盯着对方开始走动起来。
周围的老少爷们已经围过来了，正在摔跤或者角力的少年也都跟着围过来。现在两人的战斗，已经是泗水河岸的知名节目。侍卫们嘻嘻哈哈地围在一起，猜测这次王侯能够撑到多长时间。
两人把木枪放在地上，距离十来步。在沙土上开始游走，寻找对方的破绽，枪尖划过沙土层，留下道道纤细的沟痕。
众人盯着，感觉气氛越来越紧张，一炷香左右。小将军率先发起进攻，拖着长枪，用力一抖，弹入手中，接着顺势直刺。王侯斜身，挥动枪杆，击开。一触及才发现，力道轻微，暗道不妙。
长枪速度收回，反身沿着腋下位置而来。王侯脚踩沙土，迅速后退，反手砸开枪尖。额头开始冒汗，太过于惊险。对方速度快捷，落点准确，收放自如，力道沉稳，攻击起来，一气呵成，动作连贯。
以前双方还是彼此演练为主，互相连续进攻。现在，已经发展成致命攻击，枪枪直取要害，一看就是战场厮杀的枪法。没有多余动作，力求简洁快速省力地终结对手。战场之上，如果敌人让你出完十招，那么他早就死透了。大兵团作战，对于普通士卒而言，往往只有一招，生死只在一击之间。
王侯决定跟着哥哥学，就像第一次击败自己一样。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攻其不备，然后准备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小将军再次袭来，连续突击下盘，皆被阻挡住，转而故技重施，枪杆后尾一击，看到王侯动作一滞，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一个枪尖冲对方肩膀而去。王侯不闪避，提着枪杆沿着对方划过去，在对方刺中之时，左手一抓，顺着腋下穿过，右手持半截枪，瞬间顶住小将军咽喉处。
“好.......”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吗？万一对方枪尖刺中的是心脏呢？”
“不，不，他是故意的，他的肩膀是故意迎上去的，否则夹不住枪头，最多刺穿肩膀......”
“对，确实是，小将军太轻敌了......”
人群熙熙攘攘乱哄哄地发表着建议，而对战的两人则互相站着，一个满脸笑容，一个愣着眼神。
“你这样在战场上会死得，不管成败，你都会死，蠢货......”小将军愤怒地吼着。
“我知道，反正赢了就行......”王侯满不在乎说道。哥哥说的对，胜利就是不惜代价去争取，没有值不值得，只要胜利。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狠？这样的胜利对于你也毫无意义，你都死了。”
“对自己够狠，才能对敌人更狠，战争是死人的游戏，否则练武用刀枪干嘛？”王侯松开对方木枪，笑着说道。
小将军挣扎了半天，有些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认输，尽然输给这样的二愣子，真是愚蠢，莽夫。郁闷地提着木枪准备离开，行至不远处，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说道：
“小猴子，你既然如此想学武技兵法，不如过年跟我回去，我爷爷或许喜欢你这样的少年......”
“那我回去问问明哥......”王侯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真是愚蠢，莽夫...早点决定，我这几天就走了...哼......”小将军生气地离开，自己历来最崇拜爷爷，大越好多将军求之不得的机会，他还要犹豫。愚蠢，山野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