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日月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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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天道有常

姬明很无奈的看着小鼠,看着他无精打采。送别之际,泗水码头,姬明还是一直惦记着小鼠的事情。再三询问,赵将军不得不说出为难之处。军中现在可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简单。自己年轻就领将军职位,那不仅是本身资质够硬,而且祖父也有发力。

小鼠不过一介平民,进入军中,九死一生实在不值得。赵龙将军直言,小鼠这身本事也实在不适合军中厮杀。倒不如暂领护卫比较好。韩兄虽不懂军中之事,可是听闻倒是出了个可有可无的主意。那就是贵族的侍卫头领是有官职和俸禄,不过却要侯爵以上。

送别众人,姬明跟在楚子白后面,期盼地看着对方。楚子白颇为为难地摇头。楚王府侍卫头领,那都是跟随父亲百战余生,是一种荣耀,是不可能给与外人。姬明现在想到的唯一可能,就只剩下用钱砸了。

傍晚时分,到达小明村,中午的酒劲也过去了。小兔子,在旁边笨拙的煮着茶水,不时逗的姬明哈哈大笑。小鼠慢悠悠地赶着马车,逐渐停下来。姬明好奇地探出头来,外面有师兄站在旁边。

姬明跳下马车,整理一下衣冠,作揖说道:“师兄好,晚饭吃了没?要不要到我家来一顿?”

“你这小子,自己吃的饱饱的,害得师兄等你一下午了。来,夫子给你的信......”师兄回礼,调笑着说道,跟小师弟处久了,也都慢慢习惯他的性格。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那师弟多谢师兄,真不去我家吃饭啦?”姬明接过信封,放入怀中,回头说道。

“今日没有空,改日再叨扰,我先回书院了。”师兄说道。

姬明目送对方离开,方才往家走去。现在流民还在矿上,师兄弟已经陆续开始离开,各自回归,准备与家人共度佳节。只剩下几个江东的师兄弟还在院中值守,待到除夕前才会离开几天。

姬明让大牛唤来铁爷爷,掏出怀中信纸打开,只见苍劲有力,笔笔传神的写着“曙光”,后面连书院都没有缀余,接着写道:“天道有常,地道流谦。”落款竟然是“颜清,”自己一想,学院中姓氏颜的夫子,只有老夫子一人,心中感动不已。

“铁爷爷,能否跟大伙商量?把这几个字雕刻在学院门前,烫上鎏金,务必字迹相同,不出丝毫偏差。”姬明严肃认真的说道,表情丝毫没有微笑。

铁老头心中明白,必是非常重要的字迹,否则一向未语先笑的小公子,是不会如此对自己说话。接过纸张,说完注意下笔迹,虽然不理解,还是稍微思虑一下说道:“公子且放心,今晚我等就连夜研究,明日就能出来。”

“这倒不是着急,只要能做出来就好,我只是害怕工艺没法做到活灵活现,如此我就放心了。多谢铁爷爷。”姬明躬身行礼。老人家拿着纸张,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告退。

刚进家门,就听到妹妹欢乐的微笑,手中拿着木质短剑,在追逐打闹。前面一个红衣小女孩,冲着自己跑来.......

“师兄,师兄,你这个故事,我拿回去读下可好?”秦夫子的小孙女高声喊着。

姬明心中暗想,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这才来第一天,就到自己房间里找书看,这以后怎么办啊?夫子这名字起得,“娇儿”,真是贴切啊。

“额(⊙o⊙)…,师妹,以后男孩子房间不能随便进入,知道吗?这个故事这次就给你看了。反正也是春节预备的节目。”姬明摸着脑袋说道。

“太好了,师兄果然待我如兄妹。这里有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特别是你家的猪,好听话。我能不能也学点法术?”小姑娘笑开了花。今日收获颇丰,白日看着鹿丫儿,一本正经的给小朋友上课,还会做变来变去的实验,跟玩杂耍一样的焰火。回来时候,吃到美味食物,在师兄房间还能找到故事,太令人高兴了。

“不行,那个东西太危险了,不懂操作,容易烧掉你的头发。小姑娘没头发,会很丑。”姬明吓唬说道。

“师兄这也不同意,那也不让我去,那我以后就教教小孩子学拼音认字好了。”小姑娘有些幽怨地说道。

“可以让妹妹给你说故事听,她会讲很多。”姬明转头说道。

“娇儿,我会讲给你听,天帝很厉害,孙悟空会七十二变,二郎神三只眼睛,可厉害了。”

“好啊,好啊,鹿丫儿妹妹,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师兄要接我回去了。”小姑娘看着远处走来的师兄,有些恋恋不舍。说完,冲着两人施礼,然后跑了过去。

姬明感觉很苦恼,这刚有点淑女样子的妹妹,在这个调皮的小师妹带领下,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手里木剑,一看就是礼物。小姑娘送人礼物,不是应该首饰或者小梳子之类吗?有人送木剑的吗?这下估计又要看着妹妹整天练武了。

曾经热衷于枪,结果拿不动。现在终于有剑了,可怜的自己,又要被折磨了。姬明无精打采地往屋内走,看看房间成什么样子?妹妹早就拿着木剑躲到母亲那去了。屋内还算不错,就是书桌上稿纸被人翻翻,小师妹虽然顽皮,还算知礼懂事,只拿了摆在桌上的故事。

“我儿,来吃晚饭了,叫一下小鼠。”姬母说道。

妹妹已经带头跑出去了,大声喊着小鼠,小兔子。

“今日蜜语姑娘教了一天的排练,你也不知道去看看。这姑娘家,还是多熟悉点好。娘就觉得子白和这姑娘可以媲美,你可要留点心。”母亲微笑着说道,似懂非懂地冲着儿子说道。

我的老娘啊,你恐怕不知道儿子钟情的是小白吧。姬明心中想到,这要是让母亲知道,指不定如何想呢?那可是楚王嫡女。在妇人眼中,蜜语可能才是合适人选。情字难解啊。

“好,明日抽空见见吧。”姬明一个脑袋两个大,垂头丧气的说道。瞅着对面垂头丧气的小鼠,真是难兄难弟。

小兔子现在已经好了些许,不再害怕的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东西,趴在桌角跟妹妹嘀嘀咕咕诉说,不时提到娇儿的名字。

“我说,你能别这么丧气吗?看的我都难受,等马车回来,我让他安排北去的商人,打听打听,用钱先砸来再说,我还就不信了。”姬明说道。

小鼠抬起头来,若有若无的看一下,低着头继续吃饭。母亲八卦之火燃烧,好奇地看着两人。姬明简单说下,老母亲大人就大包大揽地接下了。现在不同往年,冬日无事,总要找点事,对于这种搭线说媒最感兴趣。据说流民中,已经被母亲大人撮合了好几对,想想就脑壳疼。

翌日午后,姬明出席曙光学院开幕式。

宽大的院门口,放着一块几人高的石块。据说小明山挖出来的石头,造型特别,像一条仰天长啸的巨龙。石块上雕琢镶嵌着巨大的“曙光”二字,闪烁着青红色光芒,如同历经岁月沧桑,同时把老夫子的书法造诣表现的淋漓尽致。大门两侧则写着“天道有常,地道流谦,”用细细地朱砂染红,衬托着顶上的“曙光”,落笔颜清的牌匾。

“今日此时,大家都在,我很高兴。原本我是没资格站在这里说话,或者我也没打算在此主持开幕,各位师兄,学院夫子都比我更有资格。”

“哈哈哈......”人群中传来笑声,有师兄举手作揖。姬明跟着笑道,放下喇叭状铜皮。待到人群安静才说道:

“我造这个书院,起初只是为了安顿孩子,让孩子们在这几个月期间,认字识数,将来能够过稍微好点的日子。直到昨日接到老夫子信纸,一晚上,心情起伏不定。”

姬明停下对着泗水书院方向,深鞠躬行礼,然后对着在场师兄弟施礼,接着是难民中的长者。蜜语递上清茶,姬明缓缓喝一口。

“天道有常,不以凡夫圣贤所改。你我皆在其中。古老的华夏,至今已经数千年有余。龙,依然盘横在这片土地之上。我常想,世事如梦,该往何方?期待孩子中,有人能抬起头来,仰望苍穹星空。

地道流谦,凡尘已变。春秋至今,八百年已过,我们已经到达路口,夫子们在探寻前往何方?清醒的人却寥寥无几。祖先留给我们的血液还在,荣耀是否还能传承下去?我想这,该有孩子们来选择。而我能做的只是给他们垫下一块红砖。

人道何在?我知道,诸位很多无法明白我说的话。送孩儿来,只是希望,他们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人性趋利,无可厚非。只是希望,他们中能有一人,替你们去思考人道。

有人曾经为了走进一扇门,血溅当场。有人走进这扇门,只是为了一己之私。那些死去的人,不知道自己毫无利益吗?知道的,所以他选择了死去。那天阳光很美,却很悲伤。

今日,一个老人家,让我替他给你们推开这道门。阳光透着大门会照进来。黑暗中起舞的人,将会迎来黎明的曙光。祝贺各位,你们是第一人。”

姬明平静地诉说着,师兄们沉思着,想起曾经的那一幕,而众人则沉默着,不知听懂还是疑惑?远处的马车里,马车贤弟低头垂泪,今日一路狂奔而回。

只有经历绝望,才能明白新生。

蜜语姑娘,红着眼睛,不知心中想些什么,脸色一片潮红。妹妹站在旁边,受到气氛的影响,默默不语。小兔子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小鼠挠着头发,突然感觉七哥跟师傅一样。

姬明微笑着,转身上前,两手按在门上,使劲地推着大门,门吱吱呀呀的挪动。鹿丫儿跑上来,奋力地帮助,接着小兔子,蜜语和小鼠加入。有师兄推起另一扇门,大门打开的速度变快。

“吱呀.......”

阳光射进来,院内焕然一新,学院正对着泗水河,迎着西斜的阳光,姬明高兴地回头,冲着大伙喊道:“都进来吧,愣着干嘛?”

一群小孩子密密麻麻地排着队伍往里走,路过时,冲着姬明,学着平时那些师兄的模样施礼。阳光在姬明的脸上留下一片光亮,接着是鹿丫儿,蜜语,小鼠,一群学子师兄......

多年后,在孩子们临终时,总会嘱咐子孙,在阳光西斜的时候,迎着阳光,埋下自己。他们很喜欢那时的阳光,也喜欢那个阳光般的笑容。

......

史称“帝国曙光。”

联邦史称“文明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