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惊愕，后一秒惊恐，只顾着看山岭方向来敌，忘了背后的水面。密密麻麻地船只开始往岸边靠拢。姬明赶紧下令所有人，把车上的黑油拆开扔到河里。这个时候也来不及管是不是撒得均匀了。
“所有人迅速抛掉油罐，随着大军往山坡上跑......”姬明撒丫子带头往前，充分体现逃跑急先锋的作用。一群护卫侍女跟在身后，抛下粮车，脚不沾地地往上爬。
水匪兴奋不已，先头部队好奇，这天使为何把粮食往河里倒，难道知道丢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后面的大部队刚刚抵达岸边，跟在尾稍的人拥挤着往上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在船上就看到官军往山上逃跑了。
“哔......啾啾......”
一声响箭划破天宇，接着远处山上突然飞来无数箭矢，在灰暗的天空之下，好似密密麻麻的萤火虫。
“兄弟们小心，那是火箭，躲起来......”常年在水上打滚的匪人，对这再熟悉不过，只要被火箭射中船只，稍后用沙土，湿布一盖，那就好多了。
“哆哆.......”
“啊...啊......”
即使熟知，还是有倒霉蛋被箭矢射中，更何况那些没有遮蔽物的人。瞬间，河岸边倒下一片，鲜血沿着泥土流经河水。
“轰...噼里啪啦.......”
河面大火冲天而起，船上的众人就像是锅里的小鱼一般，使劲蹦跶，不断落入水中，甚至有人浑身是火，往岸边爬上来。大船被点燃，唯有停在远处早已经空荡荡地几艘小船幸免于难。这是最初上岸的人，驾驭的船只，被后面的兄弟嫌弃碍事推到远处。
“啊...救我...哥哥，救我......”
“给我浇水，啊......”
“救......砰砰......”
有人试图伸手请求岸边的同伴，有人不停往身上浇水，更有人直接跳水逃生。可是河里的黑油，早已经漂得到处都是。一片火海中，无处可退，活活被烧死，或者溺亡。总比在船上被烤熟的人好多了。
“你这...真狠......”小将军摸摸脸上的血渍，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这样死得多憋屈，连敌人都还没交上手，就死于水深火热。
“仁慈是要分人的，他们选择当水匪，制毒药，就要接受由此带来的惩罚。别再这里感慨了，快去帮我兄弟......”姬明拍着小将军肩膀催促着说道。
没看到自己兄弟带着几十骑兵，数百将士在杀敌吗？作为师兄，不去帮师弟，在这里感慨，这人心真是坏啊。
“不用，小师弟也该历练一下。这等情况，他还不能以少击多，那就丢了爷爷的脸面。”小将军说着，带领着玄甲铁卫开始往山下杀去。
王侯以步兵枪盾为体，长戟为臂，骑兵为弓。一边不断挤压对手生存空间，一边不断用骑兵围猎，不时寻找空隙发动冲锋。每次敌人想要合围，立马扬鞭离去，迅速脱离战场。而敌人的机动力量被牵制，步兵就可有条不紊，一路碾压过去。把李家的刚猛打法，活生生地玩成赵家的龟甲阵。
很多水匪不断被队友挤到河里，或者绊倒后，被急促后退的人踩成肉饼。小将军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玄甲铁卫这样玩，一边观察着战场一边在心中琢磨。如果增加骑兵的冲锋，或许一波就可以带走对手。如在草原，骑兵完全凭借机动性把速度慢的一方活活拖死。一旦被对方包围，己方只能被消耗殆尽。
“别墨迹了，碾压过去......”
小将军一声高喊，王侯看到身后加入数百步卒，长枪一指天空，大喊一声，率军劲直撞过去，瞬间如剑锋入肉，鲜血淋淋。剩余匪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战争毫无疑问地结束了。除了一地的尸骸，剩下的都是跪在地上的俘虏。
江面的火焰逐渐熄灭，在小雨中冒着浓烟。地面红若宝石，江水暗淡无光，飘荡着密集的尸体，在灰蒙蒙的烟雨中，分外鲜明。岸边，所剩不多的匪人跪在地上，乞求活命。姬明走在砂子的路边，脚下早已经被渗透成镶红士子靴。
“押到县衙附近县衙斩首吧，这等匪人，可以不经刑法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
“不不...朱大哥那正缺人呢？分开审理，互相指认，抢劫杀人者就地处决，还没沾过血的发配劳役。待水灾过去，从轻发落。把那些头领带到偏僻点，我亲自审理。”姬明一边走着，一边吩咐周围的侍卫，不时有人领命离开。
“哥哥，我来审问吧，毕竟是刑具惩戒询问......”王侯双手抱拳，主动上前请命。
“不不...你附耳过来，还有那个喜欢锤子的家伙......”
三人蹲在地上默默地嘀咕着，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容。
不久，王侯往匪首而去......
“尔等做匪人，某打听周围郡县记录，却不见抢劫杀人。倒是让我纳闷且为难，按大越律法，你们这聚集在一起，不杀人，理应属于聚众枉法，服两年劳役。这就让我很费解了。我想，不抢劫杀人，哪来银钱养活这么多人？必然是暗地里在外地杀人越货。”王侯提着长剑，鲜血还在慢慢滴落，有些懊恼，带着疑惑说道。
众人眼中一亮，难怪远处匪人并没有被斩首？这时算明白了，刚才那些女子为何询问是否杀过人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是两年劳役而已，大伙在岛上种种花，也没做什么坏事。
“将军饶命啊，我等都是百姓，平时只是义气相投，今日被那匪首蛊惑来袭击大人，原本只是想讹诈点过路费。咱们从没杀人越货，都是种花养活自己......”小头目哭着喊着说道。
“讹诈带这么多人？当我傻吗？还种花养活自己，你怎么不说打渔呢？”王侯大怒，提着刀喊道，吓得匪人连连后退。
“真的，将军。老大让咱们种花就种花，让咱们讹诈就跟着来起哄了。岛上还剩些兄弟，不信将军可以去看看......”后面的瘦弱头目害怕地说道。
“王将军，墨迹什么呢？还不快点斩杀了，天都要黑了......”李小将军砍倒一个罪大恶极的匪人，若无其事地走过来。
“他们说，没抢劫，也没杀人过，种花养活自己。我去报告下天使大人，询问该如何处理？”
“那你去吧，这等屁话你也信，脑袋是个锤子吗？”
待到王侯走远，小将军提着刀就走过来，一刀斩下一个大头领的脑袋。面前的众人吓得屁滚尿流，在地上扭着身子往后退，裤裆已经湿漉漉了。凡是胆大，镇定的匪人，小将军一刀一个，如同厨妇切菜剁瓜。
“将军，我们真的是种花的，我才加入两年，这是第一次啊。你不能私自违法律法，我们罪不至死......”
“哎呦，土匪讲律法，老子现在就用刀剑跟你说道说道......”李小将军终于忍不住，被这家伙逗地开怀大笑，可在匪人心中，恰似疯狂的变态。
小将军提起这家伙，举起剑，准备砍下头颅......
“将军且慢......”姬明一声高喊，快步走来。
“你说，你们没杀过人，只是种花？如果确有其事，大越律，只需要劳役就可。可是谁能证明？来人，把这些人带着分开审理，如有谎言，依旧以劫道杀人入刑......”姬明高声喊道，远处走来数位侍女卫士。
“天使大人......我真的没杀人......”
“大人，我就是个种地的，被人逼迫来的啊......”
“将军，别杀我，我带你们去看看......”
......
“慢...让他们都闭嘴，审完再说......”姬明点点头，示意手下继续拉远点审理。不到片刻，众人逐个回归，纷纷在姬明耳边细语。匪人吓得面如土色，等待死亡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嗯，不错，你们确实没说话。有七十六人证实了山寨里的情况，有四十一人将虽我军前往山寨查看。诸位小命暂时保住了，带走分开关押......”姬明点点头，微笑着离开。
烟雨中，昏暗地小船上，密密麻麻站着人。在水中默默地往前走，最中间的小船才有零星的烛火。姬明慢悠悠地端着茶水，看着面前瘦小地水匪。心中暗自纳闷，就这身板，哪来的自信当匪人？
“你很聪明，其他人也愿意来，唯有你的机灵劲让我刮目相看。赎罪以后，好好回家过日子，我也会如期兑现百两银钱。我会让手下宣布，你被处斩了。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谁也不知道哪个是你？”
“多谢大人，多谢天使大人，小的一定竭尽全力。看门的也是我兄弟，有些憨傻，从没杀过人。小的只想带着他回家，以后再也不做水匪了。”黑衣瘦小的匪人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道。
“如此，当不负我宽恕你。没有杀人的那些，不用担心。我身为天使，一言九鼎。服役三年，没有不良行为，即可回到家乡。念你等都是生活所迫，也不曾害人，更不知奇花为何物。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至于那个江陵发财的二当家，你确定是这两日回来？”姬明点头，拍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活命之恩。小的敢用项上人头作保。出发前，大当家的亲口说，就在今夜或者明天回来。水匪都是见不得光的，我估计应该是在今夜，白日怕引起官府注意。”
“好，就冲你这个情报，待到破寨，凡是无罪的乡人，我都会放掉。我会给你千两银券，好自为之，不可在为非作歹。”姬明喝上一口茶水，起身笑着说道，当场从怀里掏出银券放在对方手中。
“小心保管，别给人上眼了。至于船舱中的这些人，这点银子也就吃顿酒菜，你且放心，哈哈哈......”姬明看着对方有些害怕的左右环顾，笑着打趣道。
“是，是，小的多虑了......”瘦小匪人这才绽开笑容。
“公子，水寨到了......”
“我来，我来打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