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谷里,只有我开的这辆车发动机发出的刺耳噪音。一路上陈茂透都没说什么。只有几个急转弯的时候小心的嘱咐我说,不要着急,慢慢开。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拐了一个弯儿,我就看见前面已经有几辆后八轮停在路旁了。我就知道到了。把车子开到前面最后一辆后八轮后面停下。陈茂透就下了车。走上去和站在路旁的一个老头说话。我估计那人可能是负责现场管理和给车辆开票的。我也下了车,看见前面几个司机站在一块说话。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我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话,只好在车旁走来走去。看着整个山谷。没一会儿那个老头招呼我们过去。说。再往前开一点,前面路上有塌下来的土方,就装那个料,倒在路边空地上就行了,我们几个司机各自上车。排队向前面的路口开去。陈茂透也上来,坐在副驾驶上。我小心的拉了两趟车。倒在那人说的路边空地上?路面很结实。倒料时也没有压出坑。我觉得干的不错,没出什么差错。时不时看向陈茂透,他也没说什么。只有倒车时,他不放心的下车查看。一直干到中午11点多时。那个老头招呼我们几个司机说。先吃饭,下午再干。我才突然感到特别饿。后来反应过来,因为一上午陈茂透都在旁边看着。我干起活来特别专注。忘了肚子饿这回事儿。那个老头让陈茂透在这吃完饭再走。陈茂透说,吃了,下午还有事,先走了。走的时候嘱咐我说。干活小心点儿哎。我说好,知道了。之后那个老头领着我和另外几个司机在本村的一个农户家吃饭。做饭的是个老太太。吃饭的时候。那个老头说今天下午再拉的料不倒在那个路边了。就倒在你们今天上午来的路口向左拐进去的土路上。我想了起来,那是条土路,应该不碍事。路面够宽,路面看起来也压的挺结实。吃过饭那老头说。咱们早点上班,早点下班。吃过饭就开始拉料,那几个驾驶员都说行。我也不好说什么。正好下午我排在第一车。挖机装满后,我就朝那个路口开去。刚从水泥路面上拐进那条土路。那个老头就跑过来说。里面窄不好倒车。直接从路口倒进去。料到在里面直接开出来就行了。我在心里暗骂,恨他不早点说。重新开出来,在路口调整好位置。盯着后视镜,便一点点的往后倒,等到整个车辆都倒进那条土路上时。我看着前面刚压出的车辙印,觉得这土路还是太松了,估计再来回拉上几趟。就得跟那个老头说,让他把挖掘机调过来。重新把路平整一下,正想着,感觉车尾猛的往下一沉。不好,估计陷车了。我忙打开门,跳下车。一看,果然后轮陷在压出的车辙坑里,别着急,别着急,我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念叨这句话。还好陷的不深。我想到猛踩一下油门,后轮应该能爬出这个坑,刚想跑回驾驶室。又控制住自己待在原地。好好想想,好好看看,别落了什么东西没看到,没想到。因为只有一次机会。这次猛踩油门,后轮如果没爬上来。如果又掉回坑里。只能把坑和的更深。我走到车门后面蹲下。看着两边陷进去的后轮。突然觉得好像一高一低。我猜可能是角度原因。于是站直往后退了几步,离车子远了一点。一看整个车子果然左边高右边低一点。又走向前蹲下,看着右边陷进去的轮胎果然比左边要深一点。右边的路原来比昨天还要再松一点。我懊恼的拍着大腿。恨自己倒车时候为什么不先下来看看路?现在后悔也没用,现场主要就是想办法怎么把车弄出来。我立马又为自己在心里打气。我找来了几块石头。放在两边陷在车辙坑里的轮胎前,想着马上猛踩油门时。轮胎能辗上这些石头,增大的摩擦力。说不定就爬出来了。之后我上车,坐在驾驶室上。手扶着方向盘长长的呼出口气儿。踩住离合一挂上档,我屏住气,猛地将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瞬间发出巨大的响声来。我感觉车子向前拱动一点。觉得有戏有戏,但随后车子又突然倒了回去。我知道轮胎肯定又掉回那个坑里去了。与此同时,刚才还听到轰隆作响的发动机。声音也陡然变小。就像是要缓缓劲儿似的。我不死心,咬牙继续猛踩着油门。但车子仍只是来回滚动。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似的,挣扎不脱,驾驶室前飘过来从车尾吹过来的阵阵黑烟。由此我能在脑海里清楚的联想到轮胎在泥坑里急速转动,但车子却纹丝不动的画面,我重重的呼出口气儿。跳下车。和自己想的一样。看见后轮在坑里和得更深了。轮胎将进被埋住一半。能明显能看到车子歪向右边。我站在车挡板下。努力想着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这是那个老头也走了过来。说。怎么回事呀。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看得清清楚楚。他还白白的问我一句怎么回事?更让我不耐烦。可我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说。地太松了,车子陷进去了。他走到车子后面看了看。说了一些话,里面夹杂了一些本地的方言。我也没听懂什么意思。无意间看到车的档板。突然想到把车厢里的土方倒下来。车子更轻一点不就能跑出来了吗?我立马爬上车打着火。打开取力器,松开离合。打开升斗开关的时候。想着车子现在有点歪。升斗会不会导致整个车子侧翻呢,但又想。只升起来了一点。料到下来一点后,再落下去,应该没事。就继续升着斗。紧接着,后面传来哗啦哗啦土方倒掉的声音,我轻踩着油门,感觉车子仍是来回拱动。就继续升着斗,慢慢的我觉得驾驶室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