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重复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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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对于听到父亲说爷爷去世的消息后没有时候剧烈的反应而感到震惊。一点都不伤心。好像父亲告诉我的,只是一位我从未见面的陌生人的死讯而已。我又猛的想到,如果有一天听到奶奶的死讯时。会不会仍是这个反应,我久久的处于这种震惊之中。之后穿起衣服,走出门外。外面仍下着大雪。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有十公分厚了。我平常在像纸一样白的雪地里。咯吱咯吱得把身下的雪压紧了下去。感觉身体下沉了一点顶,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接着便看见一片片灰白的雪花不时飘落在我脸上。先是一点冰凉。接着便感觉到它融化成了一滴热水。晚上母亲下班回来。刚一进门就对我说。恁爸和你说了吗?我说。说了。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早上早点回去。母亲说。知道了,我说。母亲没再说什么。之后各自洗脚关灯睡觉。我躺在床上。睡不着。透着模糊的窗户看着外面昏黄的光线。仍旧不敢相信的处于这种震惊之中。突然间我就明白过来一个我难以接受的事实。那就是,其实我对爷爷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为什么会这样呢。。答案几乎就在我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就自己出来了。我和爷爷有一个巨大的情感断层。从我六七岁搬到县城之后。再重新回到老家,见到爷爷就在去年。然而已经间隔了将近十年。这分别的十年造成爷爷对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儿时回忆而已。想明白之后,却根本没有那种解出题目的快感。仍旧只有刚听到爷爷死讯时的茫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是母亲把我叫醒的。出门之后便直奔汽车站。天已经晴了,不在下雪了。坐上车之后脑子乱乱的。不知怎么便想到两天前自己估计就是坐这辆车回到城的。如果当时没回来。就能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了。可是见到了自己就会伤心的大哭一场吗?不一定。看向车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公路两旁麦田里的雪开始融化。看上去一片白一片绿。眺望远处。能看见远方小小的村庄和一排排杨树。我又想到在高楼镇时,四周都是山。像是在一个坑里一样压抑。不像现在能一眼望到目光尽头。到了黄岭镇街口下车。路不像上一次来的时候那么好走。污浊的雪水夹杂着泥巴粘得鞋子脏兮兮的。走到二伯家门口,踏上门前的空地。看见后面踩着一排排泥印,便找了个墙角,把鞋上的泥巴刮干净。朝着大门往里看去。院子中已经站了十几个中年人。抽烟的抽烟,说话的说话。都是我不认识的。我想可能是二伯找来帮忙的本村人吧。进大门时,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抬头看我一眼。之后继续抽烟说话。整个院子已经支起了塑料棚。上面缭绕着蓝色烟雾。走到二伯家堂屋门口看见四扇大门全开着。两边各放着长条板凳。但是没人坐,爷爷的遗体并不是我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那样盛殓在棺材内。而是正躺在客厅中央。地上铺着凉席。上面又铺了几床厚厚的棉被。爷爷戴着帽子穿着送老衣躺在上面。上面又有一个毯子只盖住脸和肚子。我并没有看见爷爷的手。因为送老衣太大了。套住了整个胳膊只留下空空的袖口。爷爷头前放了几个盘子,上面各自摆着摞好的苹果和几块炸得金黄的四方五花肉。正中又放了一个铁盆。二婶儿和姑姑跪在前面不停的往炭盆里烧着纸钱。升腾的火苗将燃烧的灰烬拱得高高的。飘荡在房间上空,随后落下,星星点点的火星也逐渐熄灭。房间里已经到处都是这样的灰烬。但没人去扫,仿佛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习俗。我打量着堂屋。发现多余的东西都已经被收到西南墙角了。只留下爷爷遗体两旁的椅子。正对着的墙壁桌子上,也摆上爷爷的照片。照片背后原本一块块瓷砖拼成的的桂林山水风景画墙壁也被一大块蓝布盖着。二伯和父亲见我来了,没说什么。出去和外面几个人说话去了。大伯这时也过来了。之前几个站在院子里说话的中年男人。都和大伯靠拢在一起。我站在这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便出去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刚凑上去,二伯带着几个人拿着工具出去了。大伯对父亲说。我去前面问问咱娘跟哪几个亲戚报丧,你就在家里守着吧。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哭喊声,把我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在哭。一边向堂屋走,一边哭喊道。我里个舅啊,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那个女人嗓门嘹亮。喊起来抑扬顿挫。我觉得很像是京剧演员在唱戏。从他对我爷爷的称呼来看。应该是我爷爷的外甥女,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亲戚。他走到堂屋门口就跪下磕了个头。二婶忙把她拉了起来。又一边劝解她,那个女人被扶起来后,突然就不哭了,说收就收,就像自己能控制一样。我和另外一个堂哥被我父亲叫了出去。说两个人拿着烟和水给二伯送去。我说二伯在哪呢?父亲说,在咱家麦地里呢。我和堂哥拿着烟和水就出去了。一路上一直想不通二伯去麦地里干什么?而且拿这么多烟和水。下了公路,走在麦田里的土路上。便远远的看到二伯和大约七八个男人围成一圈弯腰向地下铲些什么?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二伯带着几个人。是来给爷爷挖墓坑的。我跟着堂哥走在二伯他们在麦地里已经踩出的印上,到了跟前,分别把烟,递给那些人。麦地上已经挖出一个规整的长方形墓坑了。刨出的泥土水在坑边上。这个墓坟前面还有两座低矮的坟头。上面已经长满了发黄的野草。不知道埋葬的是什么人?后来问了父亲才知道。是曾祖父与曾祖父的弟弟。从麦地里回来刚一进门儿。就看见院子里有了两台缝纫机。上面坐了两个中年女人用白布在裁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