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璐这个举动差点没把杨奉先吓傻了,才推开门就看见了这个悬梁自尽的戏码,怕不是想今天喜事丧事一起办了,杨奉先快步冲上前,幸好这周璐才刚刚上吊,脸色涨的通红,但是自己来的还及时。
抱住周璐的腰,硬生生把这个红布系成的绳索上把人救了下来,先扔在了床上。
周璐捂着脖子,那片白皙的肌肤被勒的一阵通红,几乎出血,周璐凑在床边一阵干呕,难受至极。
见周璐没事,杨奉先松了一口气,但心头不禁涌起了一阵怒意,这死丫头,也太得寸进尺了一点。
怎么,还想殉情不成?
“小姐!”小聂才要进门,被杨奉先眼神一瞪,凶狠到了极点,“出去!!!”
在杨奉先的这个眼神下,小聂头一次感觉自己承受不住杨奉先的压力,呆滞的片刻,竟然真的乖乖出去了,关上了这个门,杨奉先一阵粗粗喘气,靠在这桌子前,望着这周璐。
这个事是断然不能传出去的,周璐无事最好,传出去只会平白让周承天担忧,且引人笑谈。
屋子里一时就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周璐抱着自己的膝盖,拿被子卷在自己的身上,用力的抓着,人一阵啜泣,眼泪像断线了一样,不断的从脸蛋上滑落。
杨奉先这才算是看清了这周璐的模样,古典美,人有弱柳扶风之感,只是脖子间,那一道粗粗的血痕看着叫人触目惊心。
光着双足,人抱着自己的膝盖,就坐在那不断的啜泣,发呆。
雪白的双足,白里透红,十趾如并蒂红蔻。
杨奉先这次是确实有些生气了,低头看了看桌子上这个纸条,杨奉先不禁有些被气笑,这是真打算诀别了,看这丫头的模样,“殉情”之心恐怕还不死。
杨奉先摘下了自己的头冠,扔在了桌子上,“你知道上吊的人会怎么样吗?”
周璐不吭声,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清泪不断。
杨奉先也不指望她回答,而是自问自答的道,“人在上去的前十秒里,首先会感到窒息,呃,呃,就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杨奉先掐着自己的脖子,模拟那种沙哑的,发不出声音的感觉。
“……”
“接着,人的意识会模糊,四肢会无力,这个时候,双手就抬不起来了,双脚也会痉挛。”
“而这个绳子呢,会勒住你的脖颈,让你上下血液不畅通,最终脑部缺血。”
“你会吐出舌头。”
“僵尸片,……哦不,聊斋异志看过没?什么,也没有?好吧,就是那种长舌妇一样,那个时候你的死状会很难看,脸色会发青,像是锅底的碳一样,你的脖子还会被这个绳子拉长,想象一下,足足长出来一大截。”
“咦,丑爆了。”
周璐忽然缩了一下身子,肩膀有了一丝颤抖。
“哦对了,还有坠楼。”
杨奉先恍然大悟道,“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你只会感受到呼呼的风声,以及那空气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在一瞬间你就会致命。”
“但是,……西瓜你总吃过了吧?对,就红瓤的那个,你的脑袋就会像那个红瓤西瓜一样,‘啪’,四分五裂,红的白的涂了一地。”
“……”
周璐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一些。
杨奉先还在自顾自的说道,“至于溺水,啧啧,这个就更厉害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溺水的人。”
“被捞上来之后,人的身体会膨胀上一大圈,脸色浮肿,泡到发白。”
“身子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大气球,里面甚至能看见浑浊的血肉和青筋,要多丑有多丑,万一这要是一戳的话……”
“够了!”周璐肩膀过激的一颤,抬头首次怒视着杨奉先,“你形容的真恶心。”
杨奉先嘻嘻一笑,见周璐一口气泄了,杨奉先知道她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了。
“是那个长孙牧对吧。”杨奉先叹了口气,提起了一支笔,转身站在了书桌前,周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像是一个小花猫一样,脸上一道红一道白,周大小姐扭过头去,依旧是不搭理杨奉先。
“这样吧。”
杨奉先沉吟片刻,正色的道,“周叔叔已经让我们结亲了,这样就不算违背周家的诺言了,我现在只要写上一份休书,你不就自由了?”
“真的吗?”一听这话,周璐几乎是喜出望外,以万分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杨奉先,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但凡是娶到周家小姐的人,哪个人恨不得立马抱住这周家的大腿?
而这个杨奉先竟然还肯放手?
周大小姐连忙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之前是不是太错看这个杨奉先了,这人还是极为大度的嘛!周璐人几乎都爬了起来,带着三分欣喜,七分期待的道,“你只要肯写,要什么我都让我父亲给你,你不是想要个功名吗?我托我父亲,送你进白鹿书院好不好?”
“那里是大魏第一书院,很多人都进不去的呢,或者你还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周璐欣喜到了极点,杨奉先站在书桌前,把笔扔了下去,“你想的倒挺美。”
“怕不是在做梦……”
杨奉先冷哼一声,转过身来,正色道,“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妻子都能推出去送给别人,我看这个男人还是不要活了为好。”
“哼!”周璐又羞又气,气的一跺脚,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长孙牧是厉害,但我未必达不到他的高度。”杨奉先一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悦诚服的叫我相公。”
“做梦!”
周璐痴痴一笑,“算了,你不懂。”
她拖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夜色,眸子里充满了憧憬,“感情不是才学或是身家门第的交换,感情就是感情,和其他的因素无关,……再说了。”
周璐扭头,看了杨奉先一眼,一笑,“你这辈子也是比不过他的。”
周璐语气虽轻,但是却充满了自信之情,杨奉先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这算是被轻视了吗?
也罢,你情我愿的事,怎能勉强?杨奉先看了床上的周璐一样,心头已经失去了洞房花烛夜的兴致。
该死的,这明明不是赘婿文啊,不然我早把你给睡了。
“你干嘛。”见杨奉先走来,周璐大为变色,苍白的脸上浮现满了一丝惊慌,身子不断的向后缩去,杨奉先本来还想挑逗她,你叫啊,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的。
看周璐这个害怕的样子,杨奉先也只能作罢,“还能干嘛,拿被褥啊。”
杨奉先瞪了周璐一眼,原来只是走到了另外一个壁橱那,从壁橱里搬出了两床新的被褥,然后铺在了地上,杨奉先侧身睡下,口中道,“明天我就搬到书房去睡,放心,我这人很宠妻的。”
“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杨奉先摇了摇头,侧身就睡下了。
“哼。”周璐低哼了一声,但还是通红着眼眶,口中不禁喃喃了一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周璐眼神里顿时有了一抹茫然,这诗字字句句,好似在说自己一样,想了片刻,见杨奉先又没了动静,她忍不住道,“喂……”
“你这诗,,是哪来的?”
“一个和尚写的。”杨奉先侧卧着,闭着眼睛,头也不抬的道,“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哼。”周璐通红着眼,倔强的撇过头去,过了一会,见杨奉先竟然真的在床下睡了。
周璐小心翼翼,缩到了床榻的最边缘,但她依旧不敢睡。
她视这个陌生的男子为虎途,唯恐他半夜对自己做些什么,于是蜷缩着身子,就靠在床榻边,瞪着这个杨奉先的背影。
杨奉先也懒得理她,直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