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过了一个喜气洋洋富足的年,日子渐渐的好转让丁家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斗志。
年初大家也只给邻居拜了年,村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
大年后,天气回暖了一些,不会再下雪了。只是冷风萧瑟也冻得人直打哆嗦。春风拂过地面,彻底迎来了新的一年。
丁铃最怕风,身上的皮肤几乎都是结痂掉了又结一层新的,尽管天天都呆在家里,但是家里也不会暖和。与母亲坐在炕上,看着外面冷风呼啸,丁铃也好想出去玩儿。她是一个天生快乐的性子,偏偏病痛的折磨让她总带着一丝悲伤。
一整个冬天,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感冒着,每次感冒都会高烧下不来。她的冬天,几乎都在生病与吃药中度过,越来越大的她,心思也慢慢重了。她埋怨自己身体这么差,大家都好好的,只有她身体的是最差的,什么都吃不下,什么也玩儿不了,哪里也不能去。村里的姑娘们每天都会在村东头那片空地上玩儿游戏,踢毽子,跳绳,风雨无阻。
她迫切的希望立刻马上就去看病,每天都在盼望着,盼望着...
小毛驴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会躁动乱跑了,每天哥哥们都会牵着它去山上溜溜腿。冬天相对来说还是很清闲的,每天收拾完家里的琐事也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父亲比较忙,新的一轮农忙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要跟村里人商量着各种事情的安排。
正月十五这天,大姐跟姐夫回来了,带了一包烟叶和半斤散装白酒给父亲,给母亲买了一个白色的帽子,母亲很喜欢。父亲平生两大爱好一是抽烟二是喝口小酒。
大姐传来了好消息,怀孕了,年前怀上的,就等着过完年回来报喜。
大姐的好消息,对于今年特开心的丁家人来说无疑事喜上加囍。母亲即使不喜欢大姐姐,现在人家也是有自己家的人,不吃她的不拿她的还给往回带东西,没了这些心不平,她也开心了几分。
中午父亲回来了知道后也高兴,大家在家吃了一顿饭,下午大姐他们就回去了。
四月中旬这一天,是丁铃认为最最特别的日子。
她一大早早早的就起床收拾好等着父亲来叫她。
因为这天,父亲要带她去看病了!
趁着没有农活,村里没什么事情,收拾了细软带着丁铃就出发了。
从家里到有大夫的村子大概有三十多里地的山路,这里的村子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种,离镇上,公社都远的很,村子到镇上要坐汽车去,一天只有一趟。村子到村子之间的距离都特别远,也就是说,每个村子四周都是无尽的山坡,站在最高的山坡上都看不到下一个村庄。家里的小毛驴还不能用,牛车没有,这么精贵的家产别人也不会轻易给借,租也要不少费用。看病的钱都是这两个月大哥给寄回来的,还有点父亲的村长补贴,也不知道够不够,加起来有个大几十块。
组汽车会便宜点,人多平均一个人的车费就不贵了。可是小丁铃晕车很严重,车子起步就开始一上吐下泄,又要大病好几天。记得那次她要跟着父亲去公社玩儿,结果走到半路坚持不住,父亲又徒步把她送回来,从那天起,她整整病了有半个月下不了炕,天天高烧三十九度多。
走了一会儿,丁铃累的走不动了,父亲怕她吃不消,就开始背着她走,现在的天黑的也比较早,荒郊野外,虽然穷的叮当响,确有狼群出没。
丁铃趴在父亲的背上,小小的脸颊感受着父亲有点佝偻的背,父亲很瘦,可以用皮包骨头形容。
晒的黝黑发亮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背着自己走了一段不快不慢的路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虽然现在的天气不热还有点冷,父亲的额头却渗出隐隐的水珠,几乎都白了的头发,父亲总是带着帽子遮掩着。
丁铃知道,父亲老了,父亲已经六十六岁了。
时光为什么过的这么快,这么不公平?我才九岁,父亲就已经这么大了?丁铃这样想着..
想着想着就趴在父亲的背上哭了,她轻轻的抽泣着,害怕父亲知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着,终于到了村子了,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这个时间呆在山里很不安全。
终于赶到了,父亲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其实他是害怕自己赶不上天亮之前到的。
到了村子了询问了村里人找到了大夫的家。
大夫看过病,说有些严重了,并且皮肤病不好治愈,需要日积月累的治疗。
大夫给他们安排了住宿,先住着,看好的情况再定。
父亲带着丁铃就再这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住了有半个多月。
丁铃的大腿上都是血痕和肿块,有的还有些感染了,有的刚起来。
瘦弱的小丁铃就像哥六岁的娃娃,个子不高,饭吃不下,瘦的只剩下骨头了,白皙的皮肤越发的泛白,看着都让人心疼。
大夫每日给小丁铃敷药扎针,每天喝中药,从小就是药罐子的小丁铃一点也不怕苦,天天不管处理皮肤上的伤口又多疼还是痒的时候有多痒都不能抓,她都会极力忍着,配合着大夫。她希望自己快快的好起来。
治皮肤病的同时也给小丁铃调理了身体。
看着身上的肿块一天比一天少,也一天没有一天痒的小丁铃无比开心,整个人都变了。
父亲也跟着女儿的心情变好而变好。
半个月后最后一天的早晨,病差不多就治好了,大夫给丁铃配了一只药膏,算好了一切吃住看病的花销一共花了60块。
父亲从兜子里抓出一把钱放桌子上,歉意的说着都是一堆零钱,随后两个人就开始数着。
有两分的,五分的,一毛的,一块的,数了好一会儿才够了六十块,只多出一块五毛两分钱,父亲叠好又小心翼翼的装进衣兜里,告别了大夫就带着丁铃走了。
回家的路上丁铃依旧是父亲背着的,父亲说她走的太慢了,一路上的丁铃心里是蝴蝶飞飞,小路撞撞,她开心到无法形容,她喜欢大夫,因为治好了自己的病,她喜欢爹,因为爹不辞幸苦带她来看病。她喜欢现在走的这条长长的山路,因为它才让自己病好了的。终于童年的阴影没有了,她的人身自由了。
回到家,母亲得知花了这么多钱心疼的说了父亲几句两个人吵架了,雀跃的丁铃这才安分下来,悄悄地不做声。
丁铃觉得治好病的日子过的飞快,就像长翅膀一样,现在的她没有了皮肤病的拖累,调理的身体也越来越好,她可以帮家里忙了,每天跟弟弟玩儿,带弟弟到处溜达,找村里的小朋友踢毽子,丢手绢,把自己滚成个土耗子才回家....
十岁这年,大姐生下了一个女儿,是她的第一个外甥女,她当了姨...
十一岁这年,大姐怀孕二胎。
大哥也到了结婚的年龄,经过家里人的介绍找了其他村子的一个姑娘。
他没有钱,发了工资只留生活费,全部贴家里了,大嫂很漂亮,也看好了大哥,什么都不要。
娶亲那天,是父亲跟村里人借了一辆大梁自行车,大哥骑着车去邻村把大嫂接回来的。
两人成亲后就去了大哥上班的城市生活了。
十二岁这年,大姐生了个儿子,丁铃的第一个外甥...
大哥也寄来了信,大嫂怀孕了...
十三岁这年,大哥家得了个女儿,大哥结婚后爹就不需要他再给家里寄钱,大哥也成了正式工,分配了暂住的地方,以后会给分房子,大哥的工作稳定了,工资也高了。
村里人给二哥介绍了个姑娘,二哥也中意,选了日子就结婚了。
二嫂家的条件比较好,她家人口少,现在娶得娶嫁的嫁,家里没有负担了
两个人就打算在村里生活,收拾了一下了住在了西屋。
十四岁这一年,大嫂怀了二胎,二嫂也怀孕了,双喜临门。
十五岁这一年,丁玲那半上不上的小学终于毕业了,也没有再读。
大哥生嫂生了个儿子,二嫂生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