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过江湖
18771900000157

第157章 再遇道僧

月色迷人!

柳正风坐在马上疾驰一阵,回头一看仍有十数骑尾随不掉,但大队人马早已不见所踪,当即勒慢马速。待敌逼近,纵身而起,一丈多高,随即旋身扑下,剑光一闪,最前一骑的人来不及发出一点声响就霍然落马,死了;而柳正风已然立在奔驰的马背上,手持长剑,犹如从天而降的仙人。就一瞬息间,他一跃而起,掠向另骑,嗉的一声,利刃破风之音,又杀一人;接着,又扑向别的,连番如此杀法,一气呵成;一起一落,忽这忽那,快如鬼魅,杀人于无形间。一眨眼,就有九骑的人来不及作任何抵挡就被其杀掉,死的何其憋屈。

在这夜色中,剩余的追兵只见一个人影起起落落,飘来飘去,自己这方便有九人被杀,不由大吃一惊,何曾见过这般杀人者,只当遇上魔鬼妖怪之类;当然不敢与之一战,纷纷勒马往回逃窜,更别说有追杀擒拿对方这种想法。

柳正风看着他们四处逃窜,惊吓成如此,心中暗笑,旋身坐于马上,往前疾驰而去。

他追赶了半响,终于望见前方的夜色中刘震天等人骑马前行,立马赶上,勒马并行。

“柳老弟,蒙兵可否追来?”刚来近时,便闻林遗风的声音传入耳来。

“已被我杀退,应该一时半会儿也追赶不上来。林大哥只管放心”柳正风应道。耳朵一动,目光一转,却见夜色下一人伏在马背上,一支箭插在其背上,连声呻吟,知那人是洛鹏,便问道:“洛兄弟,你这伤势如何,可否熬得住?”

“柳大侠,我中箭了,疼得要命,我想我快要死去。麻烦你日后替我爹爹报仇雪恨,我才能死得瞑目,你千万要答应,莫要推辞”洛鹏唉声叹气,有气无力地应道,这话颇像几分病者死前所托之遗言。

只因他从未受过如此重伤,只觉疼痛难熬,自以为活不久了,方有如此胡思乱想。

“他那箭中在后肩,这箭没毒,就算不管不顾,数天之内定然也是死不了,你可别听信他的胡说八道”蒙婉倩呵呵笑道。转而,又听她的声音说道:“只是刘前辈腿上中了一箭,怕是走不了路,咱们寻个地方,给他先上些药,再做打算”

“这段时日真奇怪,什么东西都喜欢欺负我这条腿,看来它的命最近运气不太好!不过,我骑在马上不走路,不管它怎样都不碍事!咱们只顾前行,莫要被蒙兵追上才好”刘震天声如洪钟,声音中有些玩味,听不出半点痛楚来,好像这伤不在他身上似的。

众人继续前行,一路疾奔,走了许久,又行了数十里路,已是三更半夜,马疲人倦。

来到一山脚下,蒙婉倩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朦胧庙宇,便问:“这是哪里啦,那边有座寺庙,可有人认得?”

“哦!应该是灵山寺。我想蒙兵一时追不上,咱们不如到山上的林间躲躲”刘震天道。

“何不直接进寺内借宿一宿。明日再做打算”蒙婉倩纳闷道。

“你一个女人家在其中,那些和尚规矩多,未必让进。况且寺内的人不知是善是恶,三更半夜的咱们就不打扰人家了,以免暴露了行踪,得不偿失”刘震天谨慎道。心想:“在这世道寺内的和尚不知是真是假,或有一两个蒙军斥候混在其中也说不定,这般情况下,岂可轻易闯入现了行踪”

“但你的伤与洛鹏的伤都要处理,拖着的话,发恶就不好办”柳正风担心道。

“无妨!咱们躲进林中找一处隐蔽处,烧堆火,再处理也不迟。一般来说,敌人一旦追来,一贯都进寺内搜索先,咱们到时也能见机行事”刘震天想了想道。

“刘大叔,说得对。咱们就这么办吧”蒙婉倩道。

“你们想好了没?我都快要不行了”洛鹏痛叫道。

商定之后,众人一齐摸进林中,找一隐秘之处将马匹藏好。

柳正风背上刘震天,林遗风挽抚着洛鹏,蒙婉倩吹燃一支火折子走在前头开路。走上了一段路程,决定在寺墙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休息,这样可以暗中监听寺内的动静,一旦有情况发生便可及时走人。

他们在附近寻来一些干柴,选在一坑中生火,这样就可将火光所照到的范围缩到最近;之后,柳正风立时帮刘震天处理伤口、林遗风也帮洛鹏处理一下,包扎起来。

“刘前辈,你这伤虽然未伤骨头,但这脚筋都断了,就算好了,恐怕日后也难以行走”柳正风处理完刘震天的伤口,伤势怎样自是看的明白,不由黯然心伤。

洛鹏听着一怔,心中更是难受,倒是忘了自己的伤痛,双眼含泪,哽咽道:“都是我没用,拖累了刘老前辈,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至于中箭。前辈尽管放心,日后有事吩咐便是,我洛鹏鞍前马后随叫随到,绝无半句虚言”又在心下暗暗发誓,为报刘震天的救命之恩,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什么话,老夫救你岂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此事你不要放于心上,随缘就好。老夫都这般年纪了,也活不了几年,岂能计较这点小事,日后我用拐杖撑撑还是能走的”刘震天轻轻笑道,说得慷慨大气,仿佛真的不在意自己能不能走路这个问题。

“咱们这番不告而别,不知唐长老在那边如何”林遗风将洛鹏的伤口处理完,沉吟片刻才道。

“我已在破庙内留了记号,如果他能看到便知发生了何事,到时他自会寻来”柳正风道。

“尔等都谈些什么呢!这是我再附近的泉里打来些水,你们都喝点吧”蒙婉倩自一棵树后窜了出来,走近后便将手中数个水袋一人一个递了过去。接着,又道:“大家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咱们还是要早起早离开为好”

大家喝了点水,吃点干粮,填下肚子,随便聊几句,便各自找地休息。

柳正风、蒙婉倩夫妻两人躺在树头边,只闻柳正风小声道:“叫你回去,非要跟来,这般折腾,可有累着”话中虽有些埋怨,但更多是关心。

“这有什么!活着就好,累不累无所谓,快歇歇吧,莫要说话了”蒙婉倩说着便闭上眼。

折腾一夜,真的疲惫,一躺下便睡着!

不知不觉间,闻见一阵虫鸟鸣声,柳正风猛然惊醒过来,一睁眼便发觉已是清晨。吓得一身冷汗,暗道:“真是疏忽。如此情况下,竟然睡得这般死沉,亏得蒙军没有人追来,不然怎么死的都难说了”目光一转,便见刘震天坐在附近的枯叶上,不知何时醒来的,就起身走了过去。

蒙婉倩当时也醒了,匆匆整理一下状貌,跟来过去。

林遗风、洛鹏尚在一旁酣睡,呼噜声阵阵,想必真的很累。

“刘前辈,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们”柳正风就着刘震天的身边坐下。

“是啊?这一耽误,蒙兵若追来,岂不是得不偿失”蒙婉倩笑笑,附和道。

“经过昨天一战,咱们都疲倦,也伤的不轻,休息好才有精力。这时候,如果蒙兵要来早就来了,否则也是刚从县城那边出发,咱们何必那么急着赶路,让大家多睡一会岂不是更好”刘震天笑道,却将情况分析的合情合理。

按路程来说,如果蒙兵趁夜追来,早就该到了,根本等不到此时此刻。

“大叔伤势如何?可有发烫的表象?”柳正风心中很是担心刘震天的伤势。

“没有任何不适,倒是拖累了尔等。老夫想了一夜,不如尔等将我送入这寺内,我再想个法子让家人来接便是。你俩怎看?”刘震天说得真心实意,没有任何试探的成分。若不是担心柳正风等人醒来寻找,他早就一人到寺内去了,就算寺内有奸恶之徒,也就赔上他一人性命而已,倒也不会连累到他人。

“这样也可以,跟着我们长途奔波反而对伤口也不好,真的不如找个好处养伤更妥协。只是这寺内的情况如何,咱们也不清楚,总不能就这样将你丢下不管不顾吧”蒙婉倩道。

“也对!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但咱们也不得不防。如果蒙兵一来,他们就把前辈交出来,咱们岂不是成了帮凶”柳正风不由想起那两个西番和尚在梅庄所干的令人不齿事,担心道。

林遗风不知何时醒来了,走了近来说道:“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林某人可不愿意随你们走了,我且看看附近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便留在这一带养好伤再做打算了”他心中自有打算,可不想随着大家那般折腾。

“林兄弟也有如此打算,不如等风头一过,你与我一块走得了”刘震天笑道。

“坏了。咱们被发现了”

柳正风大吃一惊,立马掠身至洛鹏的身边,对他拍打几下,他才浑浑噩噩醒来。

“有人来了”

柳正风提醒一声,随即纵身前行,走了数步,便见两人自前方树顶上凌空而来。

洛鹏醒来,啊的吃了一惊,立即往一处草丛中隐身去。

“尔等何人,鬼鬼祟祟,到这灵山寺来,有何贵干”

声到人到,一道一僧一瞬间便从高处落到跟前的一处空地上,道瘦僧肥,竟是吴道长与渡世大师。

柳正风目光一瞥,心中大喜,当下从树顶飘下,行礼作揖道:“吴道长,渡世大师”。

“原来是你这小子,怎么不入寺内来,其他人呢?”

吴道长目光流转,随口而问,看来他已知道在这儿的不止柳正风一人。

“他们在后面,我这就领二位前辈走”

柳正风立时转身走在前头,回到原来歇脚的地方,便叫道:“刘前辈,林大哥,是自己人,尔等且出来”

声音刚落,林遗风背着刘震天与洛鹏、蒙婉倩自前面的树丛中走了过来。

“林施主,咱们又相遇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吴道长笑道。

“吴道长、渡世大师,别来无恙”林遗风道,便将刘震天放在一侧的枯叶上坐着。

“那日,文丞相胁迫我俩将觉龙那小子带走,我俩便将其带到灵山寺来了。怎想,丞相却落入了敌手,这事与你可脱不了干系哦”吴道长埋怨道,意思是在埋怨林遗风没有保护好文山。

“道长,此事林大侠已经尽力了,尔等莫要怪他”洛鹏道。

“也是!那个老者的剑法简直登峰造极,就算我与这秃驴合力也未必能胜他。着实为难林施主了”吴道长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才道。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是‘江南第一剑客’刘前辈”

渡世大师目光落在刘震天的身上,登时神色庄严,沉思半响,才开口相问。

“老夫这般丑样全被尔等这些晚辈看到了,真是人老不中用了”刘震天轻轻笑道,转而看向渡世大师,纳闷道:“不知这位大师怎识得老夫?”

“贫僧见过前辈,家师法号普济,三十多年前晚辈曾在临安城有幸见过前辈一面,印象深刻”渡世大师听着,对刘震天肃然起敬,深深鞠了一躬,恭敬道。

渡世大师这么一说,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劲,三十年前见过一面,既然还能认出来。

“老夫记得,你便是普济和尚的小徒弟,时间过得真快,你都这般模样了。你不说老夫真的认不出来”刘震天打量一下这个肥头胖耳的和尚,回想一会,方道。心中感慨道:“想不到当年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如今都成了这般模样了,真是岁月不留人”

“让前辈见笑!想必前辈是受了伤,这寺院的主持是我的朋友,不如咱们进寺内去”渡世大师微微笑道。总之,他笑不笑都很难看得出来,只要他嘴一张一合,让人看起来都觉得他在笑。

“你这和尚真是的,啰里啰嗦了半天,现在才说了一句正经话”蒙婉倩道。

渡世大师听之怔了怔,向蒙婉倩瞥了一眼,心想:“不知这位女施主是何来路,怎么说话这么直,着实令人听着不舒服”,但也不能明说,便应道:“正是!正是!贫僧疏忽了,各位请随贫僧走”说完就转身走在前头。

柳正风立马背起刘震天,同众人一齐随渡世大师走,一会儿便出了林,入了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