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说来,就好像她能进宫去看望,是给了沈思蓉的天大面子,气得沈思蓉不禁脸色一僵抽了抽嘴角,这一年多里辛苦培养起来的温柔形象都差点毁于一旦。
她看了站在沈思曼身旁恭顺的低垂着手的两名宫女一眼,生生压下满心的怒气,说道:“为何要特意等到下次?今日不成么?哎,说了这么多,二妹妹你可还没跟姐姐说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呢。”
这是她第三次询问沈思曼今日为何进宫,沈思曼却一直好像并没有听到她的疑问没有回答,现在第三次着重提及,沈思曼依然连眼角都不动一下,而是转头看向了身后。
身后,太子殿下一身的狼狈装束还没来得及换下再整理干净,只是呼哧呼哧喘着气的朝她跑了过来,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看着她不满的说道:“你怎么到处乱跑?莫非竟还想趁着本宫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宫去?”
“太子殿下找我有何事?”
她清楚看到他眉宇间的忧色已经不见,他闻言则挑一下眉头,哼唧了两声瞪着她说道:“本宫现在才没空找你呢,不过是父皇醒了,说想见你。”
“皇上要见我?”沈思曼不禁十分诧异,因为这的确是太奇怪了不是吗?无缘无故的,人家皇上应该不会要见她的,于是她不由得又问一句,“见我做什么?”
太子殿下白眼一翻,再一次深深觉得此人真正是太不知好歹,这竟也要问!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估摸着八成是要找你算账问罪的,你小小相府小姐竟敢挟持本太子大闯城门,之后又对本太子多番蹂躏折磨,你死定了!”
他开口说得没好气,却越说越眉开眼笑,似乎他说的那就是事实,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不知好歹的恶婆娘被问罪被下狱被鞭笞的场景,哎呀呀,想想都觉得大快人心啊!
沈思曼面无表情的看他这得意模样,淡然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承诺过什么。”
“承诺过什么?本宫怎么不记得了?”
“嗯?你想耍赖?”
“什么叫耍赖?污蔑太子可是杀头的大罪。”
“我以为你身为太子,也应该一言九鼎才对。”
他忽然咧嘴一笑,凑近她面前小声说道:“这你就想错了,本太子以为,大丈夫该能屈能伸,万事更不可拘泥,要懂得随机应变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才是上策,才是身为一国储君最应该铭记的。”
沈思曼垂眸看了看他,忽然嘴角一勾,又有点喜欢他了。
沈思蓉,在太子出现的时候神色瞬间最温和,在听到说皇上已经醒过来时那一双柔软美眸刹那放亮,几次欲言又止只因为太子殿下从出现到现在都始终没有拿眼角瞥她一眼,只顾着跟沈思曼说话乃至越凑越近,她站在旁边都听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隐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禁用力的互相搅了几下,何时开始,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太子殿下竟跟沈思曼这般亲近了?
她虽贵为淑妃,但对太子却也不敢得罪,不仅因为他的尊贵更因为他深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他的母后虽早逝但却是皇上唯一的皇后,皇上至今对她念念不能忘怀,若她与太子相对,皇上绝对不会向着她的。
如此思绪翻转,她满心焦急想要知道皇上的情况却无奈那两人自顾自说话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甚至说着说着就迈步离开,连个招呼都不跟她打一下的。
“太子!”她追上前一步,不禁呼唤问道,“皇上他已经醒来了吗?不知现在身子如何了?”
太子殿下回头来瞥她一眼,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自然是极好的,你这不是说的废话!”
说着便撇回了头,拉着沈思曼的袖子快步奔走,飞也似的离开,留沈思蓉和她的奴才们在风中凌乱,连想要掐死沈思曼的心都有了。
她在原地一跺脚,然后当机立断的也跟了上去,然而到了皇上的寝宫前却眼睁睁看着沈思曼被太子拉着进了那堂皇宫殿,她却被守在门外的侍卫们阻拦了下来,不得进入。她不禁站在那儿,看着消失在门后的沈思曼,呆住了。
沈思曼能进,她身为皇上的妃子,却反而被拒之门外?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那宫殿之内,沈思曼倒是没有想太多的被太子拉了进去,又进入到皇上寝宫之内。
寝宫内,正有不少的人,太后,风玄玥,宁神医,许多御医以及宫女太监们,她进入之后随意一扫,然后直直的看向了那龙榻之上的男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皇帝,很年轻,也很俊美,与风玄玥有着七分相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沉稳气质,少了风玄玥的那一份肆意洒脱和妖娆骚包,多了为帝的尊崇,没有风玄玥那魅人健康的蜜色肌肤,而是另一种带几分虚弱和无力的苍白,然尽管如此,他现在脸色灰白神情萎靡,却也难掩那满身的帝王之气,只是随意的那么轻轻扫过来一眼就让人觉得分量十足,几乎禁不住的想要对他低头俯首。
沈思曼却宛如一朵奇葩般站得笔直,无惧无畏的与他对视连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直到风玄玥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她才转过头去淡然瞥他一眼,然后又转回头看向皇上,微微弯下了身子,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民女前来,是有何吩咐。”
她这一弯腰的动作,并没有什么臣服之态,而更像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礼节,将旁边的太子殿下直接看傻了眼,知道这女人狂妄嚣张,却还是没想到她的嚣张与狂妄已到了如此程度。
当然对沈思曼来说,她觉得她如此一弯腰已经是很给面子,对这皇帝也足够尊重了,不然看看她对风玄玥的态度,皇上此刻真应该受宠若惊,满心的得意才对。
满屋子的御医们纷纷对她侧目,倒是皇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半倚在身后厚厚的褥子枕头上轻咳了两声后又转头来看她,面上带着一丝浅笑,说道:“小曼不必多礼,朕现在找你过来也确实有一件对你来说极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