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论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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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四岁的母性——脱胎换骨

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我只担心一件事情,就是幻想。我看到有人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幻想。但是,幸运的是,她已经做好了防范:第一是通过自己活跃的生活;第二是她降生到世上,便有了一个亲密的人为她的未来做长远打算,那就是她的母亲。

女性终其一生都需要倾诉。

因此,她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会每天晚上陪着她,心贴心地和她聊天。

哦!相互倾诉、提出问题,甚至是相互争吵……这都是何等的幸福啊!“你说吧,我的孩子,不要停止!如果你做得很好,那么我会拥抱你。如果做得不好,那么明天我们一起去做得更好。”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说出来了。嗯!她冒了什么险?“很多,因为如果我做了坏事,妈妈会很痛苦……”她依旧继续说,“不,我亲爱的。在我本该哭泣的时候,让我在你的心上哭泣吧。”

那诚挚的忏悔构成了童年的整个秘密。孩子通过每天晚上的忏悔,对自己进行教育。

伴随着甜美的枕边话,她深深入睡了。但是,然后怎么样了呢?她醒了。十三岁半已经过去了,她有些忧伤。你需要什么呢,我亲爱的小女儿?到此为止,玩和娱乐的东西你什么也不缺。当你的玩具娃娃不够用的时候,我会送你一个;你就与你的玩具娃娃一起玩吧。你非常喜欢花朵,同样花朵深深地爱着你。你那些自由的鸟儿们追随着你,直到忘记了它们自己的归巢,甚至有一天,小灰雀为了你离开了它的妻子。

我猜想,她需要几个朋友,不是鸟类、不是花朵、不是蝴蝶、不是狗,而是和她同类的朋友。在她四岁或者五岁的时候,母亲将她带去了幼儿园。但是现在,在乡村里再也没有别的小女孩陪她玩了。她还有个小弟弟,比她小很多。尽管她非常喜欢弟弟,弟弟也一刻不想离开她,但是她想要的是将弟弟变成一个小女孩,或者说弟弟也只想将她变成一个小男孩。家人们适时地将她安置在一位朋友的家里,朋友家里的男孩子比较多,远离了母亲和姐姐的溺爱,让她去提前适应应该去学校上学的日子。有了男孩子在,她变得不太习惯。小女孩对异性朋友怀有巨大的反感;他们的尖叫声、打闹声,以及他们的玩笑,都会吓跑小女孩。她整个人都很像她安静低调的母亲,喜欢遵守秩序,喜欢安宁、沉静,喜欢孩子们低声低语地做游戏。

但是我看到她独自一人在花园的小路上散步。我叫住了她。她走过来了,走得很慢,心情沉重,眼眶湿润。为什么呢?她母亲亲吻她、抚摸她,都无济于事;她沉默不语。她回答不出来,因为她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我们比她知道得更多,我们应该为她找到解决方法,为她找一份新的爱。

她的母亲对此感到非常后悔,想从今天起就带她离开这种窘迫、不安的状态,她的母亲送给她一些东西,更确切地说是送给她一个人。

母亲直接将她带到了乡村的学校中,向她介绍了这里的小朋友们。首先是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儿,她是一个热爱幻想的人。她觉得这里的小孩子都有点儿庸俗,而且还发现,这里的孩子都缺失一些本该拥有的东西。这个孩子穿得太少了,应该给她一条裙子。那个孩子来学校的时候没有带早餐,因为他的母亲没有面包了。另外一个孩子没有母亲,父亲也去世了,她四岁的时候就孤独一人了,人们尽量抚养她……她年轻的心被唤醒了。她什么都没说,她走到那个失去双亲的小女孩身边,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她并不笨拙。看上去她要一直照顾这些孩子了。她给他们洗澡,把这个孩子安顿好,给另一个孩子找面包、黄油、水果吃,给出所有一切她所拥有的……维特喜欢看着卡罗特给孩子们分发小蛋糕。对于我来说,此情此景有一种喜欢的感觉。

那个失去双亲的女孩对其他人都很感兴趣。一个很漂亮,另一个很乖!也是她们俩,一个生病了,一个被打了,所以应该安慰安慰她们。所有的女孩子她们都喜欢,她们感到所有的女孩子都很有趣。手中有这些美妙的娃娃,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它们好像会说话,它们好像会笑,它们好像能吃饭,而且它们好像都有想法,它们几乎和活人毫无差别!和它们一起玩是多么开心啊!在这种前提之下,她自己开始去玩了,她是个天真的大个儿孩子。甚至在家里的时候,她都会想;她拥有更多幻想,她是鲜活的,同时也是开心又严肃的,就像我们一样,一下子在生活中有了强烈的兴趣。她现在不再孤单一人了,她去找她的母亲,对她倾诉,她需要母亲。每天,她只要有时间,就会与孩子们一起度过。她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多种多样的小世界中,当我们近距离观察她或者融入她的世界的时候。我们发现她在那里有友情,有同样被收养的兄弟姐妹,有自己的偏爱,有被慈悲心激活的柔情,有时候有轻轻的微笑,有欢喜,有交流,我还知道什么?甚至有眼泪。但是起码她还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对于年轻的女孩们来说,最糟糕的是,她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泣。

她五月份的时候刚刚满十四周岁。她就像是第一季的玫瑰。几场雨水过后,即将迎来它的旺季,它也会从此变得更加美丽和紧致。她也是,她曾经经历过一场小暴风雨、一场流感和一些艰苦的岁月。她第一次出门,还有一点儿虚弱,有一点儿苍白。她眼神中稍微闪着点儿忧郁,有点儿不可察觉的细微差别。(可能是一朵虚弱的丁香花?)她不是非常高大;但是她长个头儿了,变得优雅而纤细。本来躺下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可是没有几天,醒来之后好像长成了一位大姑娘。她变得更加轻盈,但是缺少了点儿活力,她也不再适合母亲给她的昵称了:“我的鸟儿!我的蝴蝶!”

她的小花园也变得像她一样,非常漂亮了。她第一次对别人献出殷勤就是给父母献花,父母曾经悉心照顾自己、对自己百般宠爱。她带着一点点遗憾,微笑着与父母再次重聚。她发现他们非常殷勤,双方互不说话,即使想法一样也都不露声色。

好长时间以来,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将她叫到自己身边来。当她还是个蹒跚学步、无法站稳的小女孩的时候,她需要父母在左右看护。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成人,几乎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高,她敏感地发现,现在是父母需要自己照顾他们的时候了。他们用真心呵护自己的女儿,这是多么令人动容的爱啊,她的母亲甚至情不自禁地泪水涟涟。

“亲爱的妈妈!您是怎么了?”她埋到妈妈的脖子里。她的母亲双臂环住她,轻轻抚摸她,但是却没有回答,她害怕自己会心痛。最后,母亲振作了一下,尽管苦楚的泪水还是溢满眼眶,但是她强颜欢笑地对女儿说:“我刚刚和你爸爸讲我昨天晚上做的梦。你自己一个人在花园里玩儿,被玫瑰刺扎伤了手指。我想照顾你,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一生之中,你总会难免受伤……而我已经死了,我只能在天上看到这一切。”“哦!妈妈,您永远都不会死的。”此时的她像个小百灵一样,扑到了妈妈的臂弯里。

此时此刻,这三个人的心紧紧交融在一起。我说他们是三个人,这简直是错误的!不,他们现在是一个人。他们活在女儿的爱中,女儿同样也活在他们的爱中。没有必要说什么,他们是如此融洽。人们甚至都没有发现,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周围渐渐暗下来,越来越模糊,她倚着父亲的手臂,母亲靠着小女儿,紧紧抱着她。

鸟儿的歌声听不到了,只听到它们发出的轻微嘈杂声,那是在夜晚来临之前,它们挤在窝里最后的亲密谈话。非常迷人而富于变化。一些鸟儿叽叽喳喳,聚在一起非常欣喜;另外一些鸟儿则明显忧郁一些,它们对于夜晚的来临非常不安,好像在说:“谁能确定明天我们还能醒来呢?”百灵鸟妈妈非常自信,它从地面上径直飞回窝里,几乎用双脚步行穿过过道。母亲看见此情此景异常感动,对百灵鸟妈妈问晚安:“上帝保佑你,我亲爱的孩子!”

没有什么比童年时期的性意识觉醒更简单了。对此,人们忽略了常识,也就是说忽略了让人一次学会一切的常识,这是一件危险和严重的事情。那些不谨慎的父母是怎么想的呢,他们放任小女孩在偶遇的风险中成长?偶遇的风险是什么呢?往往是遇到一个毫无天真、没有想象力的同伴。偶遇,这个词是个略显轻浮、充满情欲、洋溢青春、与亲戚最亲近的词语(而且大多数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母亲们说不,并且感到气愤;因为她们所有的孩子都是完美的。她们都和自己的儿子太亲密,以至于不相信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管怎么说,哪怕她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这个事实都是惊心动魄、令人恐惧的;她扼杀了这种意愿;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此时此刻,在重新回到母亲的心中之前,一直都是被忽视的对象。

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在很早的时候,她就清晰地知道了植物的生长、昆虫的种类,她知道所有的生命体都是从卵生开始,她知道整个大自然都一直贯穿着排卵工作,对于自己被安排到这种自然规律中,她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这种现象体现在每次月经血的出现,当我们在厕所看到经血的时候,又显得非常自然。

在世界发展的普遍规律中,这一切看上去都显得非常高贵、伟大、纯洁。当我们看到摧毁死亡的东西被重新修葺,我们发现了这其中的更伟大之处。母亲对她说:“死亡在压迫我们,死亡在催促我们,我亲爱的女儿,解药就是结婚。我和你爸爸早晚都会离你而去,为了得到慰藉,你应该早做准备,尽可能在我们离世之前离开我们,应该结婚。你会像我一样,在巨大的疼痛中生下你的孩子,你将会给这个孩子带来生命,没有你孩子就活不下去,或者说,如果孩子活着,他们也早晚都会离开你……这就是我预先看到的,这也是让我感到心痛落泪的事情……我错了;这是我们的命运,上帝让我们如此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