湔氐道,经过数日的精心筹划,以及川军舍命一击下,终于重回刘璋手中。如何处理后事,成了刘阐头疼的问题。
羌人反反复复,还要再任命雷仇为县长吗?对于这件事,刘循倒是没有插手,他的目的是收复城池,屠杀羌兵,至于谁来管理城池,他并不想操心。
最后的结果令人吃惊,思忖再三,刘阐还是任命雷仇为前湔道县长,只因为城内百姓皆是羌人。
“二公子,末将愿意舍弃职位,做你一员部将。”雷仇恭声道。
刘阐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正是看重你,才命你镇守于此,积蓄力量,吸引更多羌人来此汉土生活。守卫边境,发展生产,雷县长责无旁贷呀!”
雷仇听完不禁感恩戴德,刘阐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实在是让他受宠若惊。
刘循的军队率先班师了,既然叛乱已平,留之无益。
刘阐巴不得他赶紧离开,自己便可以大展拳脚,处理好边境地区的事宜。
刘阐赋予了雷仇很大的权利,目的在于依靠他的力量,壮大川地的民力国力。
处理完毕所有后事,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满身的倦意,刘阐大军也是班师回家了。
“二公子,日后只要你一声令下,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雷仇于城门外目送刘阐等人离去,说道。
刘阐闻言头也没回,只是摇了摇手臂,笑道:“雷将军保重,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我很放心。”说完川兵已是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远方的山林中。
“刘子易,将来必是西川之主。”雷仇喃喃自语,神色无比坚定。
一路上,三军皆是面带喜悦之色,这是他们的首胜,他们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位明主作为领导。
最让刘阐欣喜的,便是缴获的八百匹战马。
从今以后,他也可以培养自己的骑兵部队了。当然,他更需要招兵买马,此次出征,折损三百,他需要重新整编部队。
回到府中,刘阐一言不发,直接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作为人生中第一次出征,还是少年的他早已身心俱疲,亟需休养两天。
在梦中,刘阐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鲜血淋漓的身躯,将匕首插进流氓的头颅;柳钰那惊慌失措的美目,还有那天上最后一缕灯光;最后,还有他无数次走进网吧,被班主任抓个现形的画面。他梦见周遭皆是鬼魅,游离在他的身旁,有的竟然穿透他的胸膛,进入颅腔!
“啊!”
刘阐猛地从床榻之上弹起,冷汗直冒,气喘吁吁。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刘阐拿起桌上的铜镜,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我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刘阐低语。
往事历历在目,忽然之间,他对这个世界感到莫名的恐惧。换了父亲,换了亲人,换了身份,换了血脉,看似新鲜刺激的经历实则诡异妖魅。
这就是现在的自己,州牧之子,官二代,富二代。
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他的脑中开始学会算计他人,学会了权谋与狡诈,变得阴狠与残暴,只要他一挥手,便可置百姓于死地。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知不觉他也开始融入其中了。
镜中的这张面皮,温厚仁慈,恭恪谦逊,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俨然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似乎同心机婊这三个字八竿子打不着,可这正是令刘阐惊骇之处。他不知道,这张面皮之下有多少邪恶的意念。
“不,我绝不能变成杀戮机器!”刘阐失手丢掉铜镜,装饰繁华的居室内空荡荡的唯有他一人。
刘阐双手不住地颤抖,来到这个世界两月有余,每一次作战都要有人丧命。看着一地的鲜血,被火油烧得焦臭的躯体,刘阐的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搅。
这里不是游戏世界,在这里性命只有一条,生命只有一次,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在这里杀人是会有血腥的味道,是会在深夜里被噩梦缠绕的!
“这只是个开始……”刘阐深知,踏上这条路,就不能回头,壮志总是和代价成正比的。他知道,将来要死的人会更多,若是如此这般恐惧,战胜不了心魔,就将永远裹足不前,最后精神崩溃,丧失理智。
“杀人。”这两个字眼是多么可怖,收割他人的性命,以成就自己的功名。
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天骄的成就都是踩着尸山血海,踏着遍地荒冢,一步一步走出来。他们可曾颤抖过?抑或在某个难眠之夜,独自忏悔?
刘阐心想,或许是吧,可他们之所以能成就一番霸业,定是一往无前,不曾回头。
刘阐不再迟疑,既来之,则安之,时势造英雄,他的宏愿,便是以最小的伤亡让天下太平安定。他想要结识天下英雄,同甘苦,共患难,创出一片千秋大业!
汉中张鲁、西疆羌族、南中蛮族、西凉马韩、荆州刘表、交州士燮、江东孙策、扬州刘繇、淮南袁术、徐州吕布、小沛刘备、关中李郭、黑山张燕、上党张杨、冀州袁绍、幽州公孙、辽东公孙、青州黄巾、兖州曹操、北漠鲜卑。
这大概是此时天下所有的力量了。这些势力盘根错节,攻伐不断,犹如一场场生死角逐,唯有最后的赢家方能屹立不倒,笑傲神州。
刘阐抹了把汗,悠悠地叹了口气,像是吐出了所有的焦虑不安,随即敞开了房门。
一缕晨曦投射进来,驱散掉少年心中所有的阴霾,他明白,人只能向着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前行,不能回头。杀戮,不只是生命的终结,也是进化的法则。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鼓足干劲儿,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哩!”
刘阐抻了个懒腰,初阳照在身上,感到暖洋洋的,使得刘阐立刻精气神儿十足。
关上房门,刘阐向着自己的第二个家——军营缓缓走去。
一如既往,卸下战甲的士兵们继续操练着,军营内一时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