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长周文耘是章竟成在黄埔军校时的学长,他当连长时,章竟成是他手下的副排长,因为是老乡,对章竟成很关照,经常在长官面前为他讲好话,章竟成现在成了他的顶头上司,有时还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所以周湘耘有时敢在他面前说几句公道话。
见日军少佐走了,周文耘忍不住说:“旅座,我们犯不着在日本人面前低三下四的,他们的实力已大不如从前,再这样耀武扬威,老子就带兵去和他们拼了。”
章竟成说:“老兄,别生气。你以为我是真的怕日本人么?你错了,这是老子的地盘,我还不把小日本放在眼里呢。”
周文耘疑惑地说:“你为什么这样做?”
章竟成拍了拍周湘耘的肩膀,说:“老兄,这就是政治,光会打仗是不行的,你该好好学一学了。我问你,日本人走后,最有可能和我们争天下是谁?”
周文耘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没有想过,还是等打败了日本人以后再说吧。”
“老兄呀,我得好好说你几句。你想想,共产党是祸害吧?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看就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了,日本人来了,帮了他们的大忙,让他们有机会死里逃生,他们借抗日之名,愚弄百姓,欺骗舆论,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再次成为咱们的心腹之患,再不采取措施的话,他们肯定会慢慢坐大,终有一天会和我们分庭抗礼,甚至会毁了党国前程的。我们现在必须借日本人之手,消耗他们的实力,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您说这时候我能得罪日本人吗?”
周文耘说:“你这样做,就不怕国人唾骂,成为历史罪人吗?”
章竟成大言不惭地说:“成者王侯败者寇,为了党国大业,我个人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终有一天,国人会理解我的苦衷的。”周湘耘还想说点什么,章竟成不耐烦了,连打了几个哈欠,周文耘只好告辞了。
江河继续率部在大云山南麓袭扰日军。日军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往往眼看就要抓着他们,他们却象长了翅膀一样飞得无影无踪了。日军一放松注意力,他们象天兵下凡似的出现在身后,狠狠地咬了鬼子一口,又远走高飞了。有时鬼子们刚刚入睡,听到一阵喊杀声、枪炮声,赶忙爬起来警戒,哪里还敢睡觉,一夜连续数次,日军被弄得草木皆兵,厌战情绪日益严重,加上山区毒蛇出没,蚊虫山蚂蝗成堆,不少日军士兵水土不服,呕吐、腹泄者甚多,战斗力一天天下降,不得不向多田骏夫求援。
多田骏夫抽不出更多的生力军补充,左思右想,只得下令日军撤出大云山,加强对大云山的封锁和对周边地区的控制,同时将大云山附近的村民强制迁徙到日统区,严禁粮食药品等重要物资出入山区。
多田骏夫采纳李三红的建议,大肆扩充特务组织,四处搜集新四军的消息,然后发动突然袭击,最可恶的是他们和国民党顽军相勾结,蚕食我抗日根据地,根据地大部分土地被敌人占领,部队只能撤进大云山深处,形势十分危急。
江河、方小梅焦虑万分,一些战士说起牢骚话,甚至出现了逃兵现象。江移冒着极大的危险运进了一些物资,仍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还差点被地主武装伏击。江河要求他们不要再冒险往山里送物资。我军环境更加恶劣,经常饿着肚子打仗行军,一些参军不久、革命意志不坚决的战士开始大量外逃。
吴大为送来情报,说新四军撤进山里后,日伪军在各村恢复了保甲制度,建立起什么爱护村、模范村。一些对共产党不满或以为共产党已失势的人成了保长,甲长,在日军的指导下,搞起了什么联防制度,组织人员站岗放哨,一旦发现抗日军队便敲锣报信,谁敢窝藏共产党新四军就报告日军杀他全家,老百姓陷入极度恐慌之中,只要一提到共产党新四军就谈虎色变,远远避开……
“他妈的,这班家伙就是属狗的,欠收拾!”在营连干部会上,晏伟气乎乎地说。
“我看是得给这些人一点教训,别让他们太嚣张了。”罗浩天说。
“对于那些死硬分子,该打的就要打,该杀的就要杀,不能心慈手软了。”宋丕胜说。
曹叶道:“听老乡们反映,魏十三最近特别猖獗。他儿子在皇协军里当团长,带着日本人回家走过几次,送给他几十条枪,他以为有了靠山,神气得不得了,整天吆五喝六的,又是成立联防队,又是设立情报组,日本人认为他办事得力,也奖了一些军用物资给他,他更是喜得云里雾里,浑不知天下老子第几,国民党反动派也给他许了愿,只要他帮助国军扫除了共产党的势力,党国不但不治他和他儿子的罪,还会为他请功呢。啊,对了,我还听说,由于他兵强马壮,又有后台,附近的许多保长们都唯他马首是瞻,看他的脸色行事,我认为要打就必须先拿他开刀,这样才有效果。”
“魏十三?我也听说过他的事情,他做得是有些过分了,是有些得意忘形呢。”方小梅挠了挠头发,说,“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我去吧。”云飞扬抢着说,“我带几个战士去,保证将他手到擒来。”
“不,还是我亲自去的好。”方小梅不答应,说,“斗争越残酷,越要把握好分寸。”
“你们都别争了,还是我去吧。”已从区委回到独立营担任副营长的罗浩天见大家争论不休,大声说。
方小梅笑了笑,说:“你去也可以,不过你得说说打算如何完成任务。”
罗浩天嘴角一扬,说:“教导员小瞧人了,这点小事还不容易完成么?我带几个战士悄悄摸进他家,趁他不注意,一刀结果了他,然后收缴他家武器,贴出布告,公布他的罪行,警告一下那些为鬼子卖命的人,能费多大功夫呢。”
江河笑了,说:“这倒是很简单,真的是派谁去都可以完成任务。问题是你这么一折腾,那些本来还摇摆不定的保长甲长们,就会吓得哭着闹着去寻求日伪军的保护,由应付日伪军变成了死心蹋地的追随他们。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可帮了日本人的大忙,日本人可得好好谢你了,说不定还会奖励你。”
罗浩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没有想过会这样,难道去哀求他们不要为日本人办事不成?营长,你说怎么办?”
方小梅瞟了江河一眼,说:“好办,听话听音,有人眼巴巴在望着你请教呢。”
罗浩天心领神会,缠着江河:“营长,指点一下,指点一下。”
江河故意板着脸,罗浩天不依不饶。江河被缠不过,只得答应了。他们走到一边,江河小声说着什么,罗浩天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