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情况紧急,独立大队撤走十分突然,来不及通知江移,江移一时不知到哪里去与他们联系,当然不能向游击队提供情报了。游击队远在他乡,没有他的情报,对大云山老根据地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江河决定亲自返回青山县,恢复与江移的联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方小梅,方小梅同意了,嘱咐他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多管闲事,不能与敌人发生冲突,要速去速回。
江河嫌方小梅哆嗦,耐着性子听完,心想:“你说的再多,到了外面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是管不着的,就让你过过嘴瘾吧。”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江河和小巍子扮作主仆二人上路了,时值三月,积雪早已消融,小溪里储满了水,哗哗的流淌,一路上到处可见星星点点的野花,小魏子兴奋的跑来跑去,又是摘野花,又是用小木棍捅小溪里的鱼儿,又是追赶从路边草丛中窜出来的野兔,这样赶了不到二三十里路,便直喊肚子饿了。
江河笑小魏子是“好吃鬼”,刚好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家客店,挂着一面小旗,上书“宾至如归”,便带着他走了进去,一看,客人还真多,男女老少南来北往的都有,将房间挤得满满的。
二人好不容易在靠厨房的门前发现了几个空位,便走了过去。小巍子掏出一块布将凳子擦了又擦,对江河说:“爷,您请坐!”
江河微微一笑坐下了,小巍子傍着他坐下。江河以前在兄弟会时自由自在惯了,自从方小梅来了,受了不少拘束,现在她不在身边,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不由豪情大发,将桌子一拍,大喝道:“小二,来,给爷们上菜!”声音响亮,将在座的人耳朵刺得隐隐发痛。满屋的人都停住碗筷都朝他们这边望来,见二人身材魁梧,隐隐透着杀气,腰里好像还别着家伙,料想二人不是兵就是匪,绝非什么善茬子,生怕惹上麻烦,忙低下头吃自己的。
江河毫不在意,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往嘴里倒,这时,靠窗户旁的一个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那人道:“各位兄弟,你们知道吗?大云山的土匪都入了共产党呢,官府派了好多军队进大云山围剿,虽说破了匪巢鹰嘴岩,打死了一些土匪,土匪的大队人马却不翼而飞,不见踪影了……”
旁边的一位老者忙制止他:“快吃饭,吃完赶紧上路,莫谈国事,小心惹祸招灾。”
那人道:“您也太胆小了,就我们自己人说说,有什么好怕的?”
那老者朝江河努努嘴,那人吓得吐吐舌头,一言不发了。
江河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喝着茶,小二送来了菜单,小巍子点起菜来,江河帮着参考,说这菜不错,那菜也行。
那人见江河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忍不住了,说:“前些日子我到青山县城去办一件事,听那里的人讲,官军发现了共产党的另一处巢穴,正在全力围剿,估计这次共党够呛。”
那老者踩了他一脚,说:“还不快闭嘴。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多嘴多舌的毛病不改,终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那人不服气,说:“怕什么,随便说说嘛,又不碍人家什么事。”
那老者说:“你再不听人劝,自己吃亏就算了,千万不要连累大家。”
江河一听,再也不能装糊涂了,便踱到那人面前,拱拱手,说:“兄弟,打扰了。”
那人抬起头看了看江河,说:“您是谁?有什么事吗?”
江河笑了笑,说:“请问兄台,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那人见江河发问,顿时慌了,不敢回答,望了望老者。
老者说:“自古多嘴多舌生是非,果然应验了。”
江河道:“大爷,您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随便打听打听,以解旅途烦闷而已。”
老者道:“好汉爷,您莫相信他,他一个普通百姓,能知道什么官府的事,真的是胡咧咧呢。”
“不,大爷,我看他说的有板有眼,不象是开玩笑。”江河掏出二块大洋,往桌子上一抛,对那人说,“兄弟,说吧,这是你的口水钱。”
那人见了白花花的大洋,眼珠放光了,人也不哆嗦了,拾起大洋,满脸狐疑地望着江河,说:“好汉爷,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真的假的可不敢保证,全告诉你吧,这个就不需要了,您请收回吧。”慢吞吞地把大洋往江河手里递。
江河一下按住他的手,说:“兄弟,这个你收好。我真的只是随便打听,好解解闷,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你放心说就是了。”
那人望了老者一眼,老者一脸无奈,不发一言。那人一咬牙,说:“爷,我对您说了,您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呀,我的一个亲戚在县衙里当差,这消息是县长大人讲出来的,说清山部队在追击匪徒时无意中在卧虎岭发现了另一处匪巢……”
江河焦急地问:“抓到人了么?”
“这倒不清楚,我那亲戚没有讲,啊,对了,好像当场击毙了几个土匪,其中一个还是老土匪呢。”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吧,也可能是女的。”那人确实是记不清了。
这时,小巍子大声叫道:“爷,菜上来了。”
江河此时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吃饭,掏出一块大洋丢在桌子上,叫道:“伙计,饭钱!”起身就往外跑。
小巍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忙将盘子里的鸡抓起来往怀里一揣,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