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里,安浦生着急回家,他生怕母亲担心自己的安全。
于是,他加快脚步,不敢停下一步,抢在晚上八点之前,回到家门前。
仿佛历经一次跋山涉水的征途,他千辛万苦也要回家。与母亲生活的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母子二人每一天都呆在一起,他担心母亲。
屋子暖橙色的灯光传递家的温暖,但这一次的温暖,不是为浦生而亮。
浦生的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不知道从冒出的男人,他与母亲对话甜腻,不像普通的客人。
浦生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心里仅存的温热也给浇灭。浦生以为母亲一定在找他,没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浦生是一个好孩子,真正的感情他极少显露,他微微苦笑,心想:“这样也好!妈这样,也许有人能帮她,也许以后可以不那么辛苦,她也不用担心我!”
浦生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脚踏入门槛,甜笑着说:“妈,我回来啦。”
刘金花正煮菜,屋子没有厨房。客厅里简易做个灶台,平时一烧菜,整个屋子弥漫着饭香与菜香味。浦生喜欢那样温馨的氛围,菜不多,可是有母亲的家,吃什么都是美好的晚餐。
而这次不一样,他反感家里有个外人。
刘金花转过身,手里还拿着个锅铲,自己有些尴尬,她笑着介绍陌生男人。
“浦生回来啦,我给你介绍,这是你林叔叔,快叫林叔叔。”
“林叔叔好。”
“你好!”
浦生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没有人发觉浦生的失落,因为他擅长掩饰。
做好菜后,饭桌多了一个人,三人不言不语,气氛尴尬。
林叔叔自觉没趣,他抢先说:“浦生,听说你今年高三,学习紧张吧?多吃点儿,你妈特地给你买的菜,都是你喜欢的菜。”
的确是浦生喜欢的菜,浦生多久没能吃到如此丰盛的菜。红烧鱼、糖醋排骨、煎蛋、白砍鸡等等。可菜色再多,浦生高兴不起来。
浦生心想:“一大桌丰盛的菜,是为谁做的菜,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陌生人。”
浦生越想越生气:“凭什么,他是客人,他还叫我多吃点。他什么意思,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凭什么跟我说多吃一点,我叫他多吃一点才对。他算什么,他又不是我的谁。”
浦生自然不爽,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他还是淡淡说了一句:“好。”
浦生的回应等于同意他们的事情,他们自然高兴。
刘金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刘金花与林叔互相会意,相视一笑。
转眼间过了几天。
方方正正的教室装了几十个学生,桌子上排满高高的教科书与蓝皮、黄皮参考书。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他不仔细看,也看不到同学的脸。黑板正正一个倒数的日期,每次看了数字,人人心底发慌。
还有几个月,马上要高考。
同学认真上课,老师认真讲解数学难题。平时念书很水的同学也开始发奋苦读,奉提安浦生多努力,多认真。
一朝一夕,时间不等人。
突然,窗外传来吵闹声,对面的教室有人在闹,教室的同学和老师也注意到这次异常。
幽默搞笑的数学老师严肃说:“现在,外面有人闹,但不关你们的事情。我们继续讲题,还有很多题没讲完。等一下,马上下课了。”他顿了顿,故意提高音量,敲几下白板,老师们似乎都喜欢敲敲打打,他说:“走神的同学赶快回来听课,这么爱往外看,也想去吵架吗?脖子伸那么长想当长颈鹿吧!”
班上同学们听到老师的话,傻傻地笑。“哈哈哈”的笑声盖过室外吵闹声。
一个特皮的男同学说:“杨乐说他想去吵架,他还说老师你的脖子很长。”
老师故作生气,大家又哈哈地笑。
老师说:“我是我们班的饲养员,天天围着你们这些顽皮的动物转。”
听完老师的话,同学们又傻笑。但欢笑过后,同学们继续打起精神学习。
一朝一夕,在此一战。
过了一会儿,教室外隐约有人影晃动,分心的同学无意间瞥见那一幕,貌似是教务处的老师。
浦生对室外的情况不甚了解,他正认真思考,一心扑在数字解题的思路上。数学老师发现有人在教室外,他问:“怎么了?”
教务处的老师说:“你们班是不是一个叫安浦生的?叫他出来,找他有事情。”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安浦生身上,他从没得到过那么多人的关注,在学校里他一直是一位默默无闻的学生。
而他,此刻,同样疑惑的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也懵圈。
教务处的老师无意显露的不耐烦刺激了浦生,他说:“快点啊。”
浦生赶忙从座位中挤出。同学细碎的议论声不绝,走过狭小的桌子过道时,杨乐问:“浦生,你怎么了?”
浦生冷静地答:“不懂。”
走到教室门外,教室里的同学议论声越来越大。数学老师严肃说:“好了,不关你们的事,赶快继续做练习,等一下要交。”
浦生跟着很冷漠的,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教务处老师到一间偏僻的办公室,刚刚走进办公室门口,一位中年妇女冲到他面前,竟然想伸出手抓浦生,她的眼神写满了愤怒,浦生不自觉后退一步。
幸好,教师们及时拦住中年女人。不然,看她的架势,肯定是要痛打浦生。
办公室人多,不大的空间内塞得满满当当不下十人。浦生环视四周的环境,他暂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办公室角落罚站着几个学生,他们的模样分明是那几个人,是那几个要他介绍晴柔给他们认识的人。
浦生想:“到底发生怎么了?女人的行人很怪异,她为什么要打骂我呢?她是谁?”
一位黑框眼镜的教师流露出深深的疲惫,她似乎很反感地盯着浦生看,她问:“你叫安浦生对吗?你认识他们吗?”
浦生犹犹豫豫,如果说认识,可他们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像在审犯人,说不认识,但我也确实帮他们一个忙。
浦生脑袋瓜只想起古书有训,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浦生决定,他要勇于承认自己认识他们,他说:“是,是我,不过......”
他没说完,中年妇女又哭又喊,她指着浦生的脸说:“你们看,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坏人。”
浦生本想解释……可老师们忙着安慰中年妇女,完全不理他。浦生有苦说不出,一半的话卡在喉咙,每次想说出来,但还是说不出口。因为他不说,所以被大家误解。
临近中午放学时间,浦生和几个学生已经站了几个小时。中年女子要求全部家长来校商议。可除了浦生的母亲出现外,其余人都没出现。
家长们不出现,中年女人的脸色愈发难看,经过老师们的劝解,她拿到了所有家长的联系方式,先行离开了学校。
放学后,浦生同母亲也离校。
可不断发酵的事尚未结束。实际上,由这件事情引发的矛盾正缔结成一个个不良后果,成了几个家庭生活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