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小京看到妈妈独自坐在楼梯平台擦眼泪,眼睛都哭肿了。妈妈告诉他,小光丢了。
“怎么丢的?”小京爷爷问。他拎着鱼篓刚从楼梯上来。
“打架的时候,我看见小光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抱走了。我随后就追。追到石图饭店那人就不见了。饭店二老板还帮我找了好一阵子呢。有个伙计说,听到孩子哭叫声,他就出来看,看见抱孩子的那个人朝帽儿山那边跑了。我又朝那边追过去,一直追到山根儿,也没见人影。小光让我给丢了。”
“妈妈,这不怪你。”小京带着哭声说,“你跟三角眼打斗,没法儿管小光。是我没看好弟弟。”
“这事儿不对呀。”小京爷爷说,“石图饭店那儿没有岔道没有小胡同,那个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我也这么想过。”妈妈站起来说,“可是二老板叫来那么多伙计,里外找个遍,也没见到人。”
“这事儿不对……”小京爷爷一直摇着头不住地这样说。
“大家都说黄丙三和黄毛也不见了,”妈妈哽咽着说。说这话的时候,妈妈眼神里有种叫他害怕的东西,是什么?他说不好。
“这事要钟森出面了。”小京爷爷说,“我得跟他谈谈。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爸,他不在家。”妈妈连忙说,“金厂长找保卫科长还有他,正在研究处理今天发生的事情。找小光,您就交给我吧。啊?”
“我不是给他找麻烦……”爷爷还要说什么,却又扭过脸对小京说:“不要哭。小光很机灵,一定知道怎么应付那个坏蛋。爷爷现在就去找小光。”说完,转身下了楼。
看着爷爷下了楼,小京转回头,这才发现妈妈的嘴角被牙齿咬破了,鲜红的血珠一粒粒往外渗,正慢慢流到下巴上。他哭着扑向妈妈。
妈妈看着小京,用那只温暖的手轻柔但却坚决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一边摇了摇头说:
“不许哭。爷爷不许你哭,小光也不许你哭!”
“我不哭。妈妈,我不哭!”
现在爸爸不在家,他在妈妈面前应该表现得像个男子汉。他是妈爸的大儿子,也应该在弟弟妹妹面前表现得更坚强!想到妈妈刚才的样子和眼神,他问,“妈恨那个三角眼坏蛋吧?”一边用手指轻轻抹去妈妈嘴上的血迹。
“恨。我都恨死了!”妈妈说,“这是大人的事。你不懂,也别管。”
小京想了想。现在全家人都为小光的安危着急。小光被坏人抱走了,一定有危险。还有,黄丙三和黄毛也不见了。都是坏人干的吗?一定是。那么,坏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金厂长说的那个理由吗?他想到了金厂长说的“敌人”和“阴谋”。既然是敌人的阴谋,小光现在就不会有事——哪有什么都不做的敌人的阴谋呢?敌人一定得做点什么。黄毛说他打死了黄丙三,三角眼凶狠地举着木杆子在妈妈眼前抡下来,这都是敌人的阴谋。现在,三个孩子都在坏人……不,都在敌人的手里,敌人一定要用三个孩子当筹码逼迫金厂长答应他们的阴谋。“筹码”是妈妈讲八路军打日本鬼子的故事里的话。
“妈妈,我可能不是不懂。小光现在不会有事。这是一定的。妈妈不要太忧伤。”
妈妈吃惊地看着他。这孩子怎么这样想。这可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说的话呀。
“是的。你不是不懂。妈妈高兴你能认真想这个问题。也感谢你替妈妈分忧。可是你总爱说‘一定’。什么事情都没有一定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小京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能想到小光现在不会有事。妈妈说高兴和感激他这样想。在妈妈眼里,他不再是不懂事的孩子。可是,他为什么总爱说那个“一定”呢?还有,为什么“事情都没有一定的”呢?
“小京,记住,小光的事不能再在弟弟妹妹面前提起。他们会哭起来没完。丢孩子的不只是咱一家,咱们不能给金厂长添乱。”
“知道了,妈妈。”小京点了点头。
妈妈很忧伤,但没有唉声叹气。小京靠着妈妈坚强的臂膀回家。就在这时候,家里的门开了。
小京吃惊地看到爸爸走出来。爸爸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鱼篓。
“爸爸——”
“钟森——”
爸爸望着鱼篓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接着快步下楼去了。爸爸手里提着黄色提包,粗帆布的,早已褪了颜色。小京从记事起就看到走在路上的爸爸这个样子,只是有时候提包夹在腋窝下。
小京想问妈妈,爸爸怎么会在家里呢?不是说跟金厂长开会吗?但没问。
妈妈说,你爷爷保证不再捉鱼了。你把鱼篓放在哪里呢?给爷爷留个念想吧。我现在做红烧鱼去。
“嗯……”小京答应着。妈妈亲手做红烧鱼,小刚小雷和小琳该有多高兴啊。可是能把鱼篓藏在哪儿呢?想了一会儿,小京想出了办法。不过这得躲开妈妈才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