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动静也没听见，但我醒了过来。
心里能感觉到他回来了。
“你回来了？”我揉揉眼，“怎么这么快？”
玉荇将手里的布包放下，过来在我脸上亲亲，“今天怎么样？”
“还好啦，没什么动静。”
我们坐在一起，看着透明鱼缸里银色的暖砂上面的，两颗蛋……
没错。我和玉荇有孩子了，但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生下来就是婴儿。
而是两枚圆圆的……蛋。
我记得师傅当年生她儿子的时候，明明就是个大胖小子啊？难道我的修行比师傅还是差了很多吗？
我生产那天杨戬也来了，笑得很气人，说的话更气人：“这个……大概是品种不同所以才有问题吧！”
我其实没工夫生他的气，关键是，玉荇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吧？虽然他早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知道归知道，看到本来期待的小孩子变成了两颗蛋，他心里会怎么想？
“这也很好啊，长得像你也不错。”玉荇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发，将我抱在怀里安慰，“别想什么怪念头了，现在重要的是孩子们什么时候能破壳而出啊。”
可我心里还是不痛快，两颗蛋乖乖地挨在一起，蛋皮还没有在空气中变硬，用手指一按，就会凹进去一点儿，一缩手，又弹回来。
“好啦，哪有你这样的妈妈，这又不是玩具。”玉荇听从师傅的指导，在屋里布下结界，调节温度、湿度，还特别找了瑶池的银砂来围护它们。
当初就是因为担心不知道怀的是什么胎，所以不敢去人类的医院做超声波检查……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生下来的还真的不是小BABY！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好等它们出壳再看了。
我现在的能力打个了大折扣，还不到过去的一成，连想探察蛋壳里面的情形也办不到，只好慢慢地等功力恢复。
玉荇的态度当然没说的，可是如果蛋壳里真的爬出小蛇来……不知道他会不会脸色大变？或是干脆受不了刺激一头扎在地上？
我早就说过不要小孩，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不是很美满幸福的吗？干吗非得要生个小孩来证明情比金坚？可是所有人都和我唱反调，玉荇、师傅，那些各界的朋友，个个苦口婆心地来劝我。
结果……我意志不坚，耳根一软……就变成了今天这样子。
玉荇将他带回来的布包打开，掏出里面的东西。
“来，给你吃。”
我睁大了眼，“蟠桃？”
“是啊。”
“可是，你……”
玉荇因为拜了二郎神杨戬为师，所以也有一张瑶池蟠桃会的邀请券，他离家几天就是陪同杨戬一起去赴会。可是他怎么将蟠桃带回来了？
“你没吃啊？”
玉荇微笑着说：“我身体好好的，吃这个多浪费。你身体正虚，快吃了吧，正好补一补。”
我疑惑不解，“可是蟠桃一个人也只有一个啊……”
“师傅有两个，他分了一个给我，让我带回来给你吃的。你快吃吧，趁新鲜。”
杨戬居然还会有关心别人的心思？真是看不出来。
虽然这些年他和师傅相处得还好，并没有另外传出什么绯闻，可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看在这个蟠桃的分上，下次见了面我不瞪他就是了。
“吃吧。”玉荇催促我，“这两天我不在家你都吃什么了？”
我扁扁嘴，“就是水煮蛋和牛奶呗……为什么我要吃这些？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乖，”他用一副哄孩子的架势哄我，大约将来也会顺理成章地用这种语气来哄我们的小孩，“这些有营养。师傅不是说了嘛，你现在不能用那些丹药草药之类的来补养。鸡蛋牛奶虽然不好吃，但是对你身体有好处。”
蟠桃水灵灵的，单看卖相就比人间的桃子强。而且放在跟前，不用吃只闻闻，一股很鲜甜清香的味道就直钻鼻孔，怪不得被仙家称为宝贝哪，王母娘娘拿来招待客人的还不是顶级的那种，那种上万年才结几个的桃儿，估计她都自己躲屋里偷偷儿地吃个饱，这些比较普通一些也结得多的才会拿来待客。
“我们一人吃一个吧。”
他摇头不干，“你身体虚，我又用不着补。”
“不行。”我板起脸，“要是那样我也不吃，让它放到烂好了。”
玉荇摇摇头，将两个桃比较半天，挑了个小一点儿的颜色也不是很红的，将另一个看起来更可口的留给我。
我们一起啃桃子，然后盯着鱼缸里的蛋发呆。
都两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儿打算在里面待多久啊！
上次听长平龟爷爷说，他们家的孩子要足足在壳里待好几年……
我家这两个总不至于吧？如果在这种能将蛇焐得长痱子的屋里待那么久，那不是要磨死蛇啊。
我将这个担心向玉荇透露过，但是他好像并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
“那样也不坏啊。待得久，说明会发育得更好嘛。”
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起这些话题来一脸的母性光辉啊！我都几乎要怀疑那两个蛋到底是不是我生的，说不定是玉荇偷偷在哪个旮旯生下来的？
蟠桃吃完了，又脆又甜汁又多，玉荇说：“将核种在花盆里，说不定还可以种出桃树来。”
我抢着说：“我去种。”
终于能出来透口气儿。我在院子里挖土，然后将桃核埋进去，能不能长出来可真没准儿。玉荇在窗口看我，笑意温存一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也冲他笑笑，标准的露出八颗牙的笑容。
本来晚上我们都是轮流守着蛋，但是玉荇赶我去睡，说这两天家里只有我自己，肯定累坏了，好好歇一晚上。我嘴上说着不困，可是一沾上枕头就开始打哈欠，美美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意识还朦朦胧胧的时候，我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睡意正浓的我想着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儿在哭，正打算翻个身再睡……
忽然激灵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玉荇！玉荇！”
“醒了？正想去叫你……”手慌脚乱的大男人，一手抱着一个光屁屁的婴孩儿正努力地保持平衡，“凌晨四点十五分老大先出来……四点三十分，老二出来的……快接过去一个。”
对小孩的抱怨，对生活的不满，对发生的一切那种莫名的烦躁，一瞬间都跑光光不见啦。
我们做了父母了，有了孩子……
生命，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
“喂，别光顾感动啊，快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