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他们为什么没能成为皇帝
1925800000003

第3章 遭遇小人(2)

在这位母亲看来,杨勇贪恋女色的确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率性的杨勇曾指着母亲的侍女说,这些都是我的。独孤后知道后怒气顿生,当时恰好发生了杨勇正妃元氏暴死的事情,独孤后借机说,这肯定是杨勇将其害死的。

杨勇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背离了母亲心中的封建伦理道德规范,也是与母亲所提倡的价值观、伦理观相违背的。在独孤氏看来,太子的品行和品德已经不堪继任大统。

此时的杨勇在宫中二圣眼里已成了一块真正的朽木,不可雕了。隋文帝虽无废黜太子之意,但架不住枕头风总是吹,况且,独孤皇后因为没有品德上的劣行,说起话来自然义正辞严,有理有据。这让隋文帝不得不偶尔考虑一下杨勇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其实,在君权社会,平民都是三妻四妾,一个太子身边有几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呢?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碰上了独孤氏这样一个母亲。而这位母亲为了把儿子赶下台去,居然使用上了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卑劣手段。

有一天隋文帝问重臣高颎:“据说广儿的妃子有神告曰:‘广必有天下’,你怎么看?”这显然是征求高颎对自己要废杨勇的意见。

高颎马上就跪下说道:“长幼有序,怎么可以说废就废?”

隋文帝听了这话倒是认可了,但高颎的话传到孤独氏那里后,这位皇后却是另一番打算:想要废杨勇,就必须要高颎滚出隋文帝的信任外去。恰好,过不久,高颎的夫人去世,独孤后跟隋文帝说:“高仆射老年丧妻实是一大不幸,陛下应该为他再娶一个!”

隋文帝便跟高颎说了独孤后的意思,高颎感激的是一塌糊涂,流涕谢曰:“臣已老迈,退朝之后,唯斋居读佛经而已。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再娶之事,我看就算了。”

隋文帝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就不提此事了。过不久,高颎的爱妾生了一个男孩,隋文帝大喜,独孤后找到机会了,他跟隋文帝说:“陛下还相信高颎吗?当初您想为他娶妻,高颎却说自己老了,绝不再娶。其实是因为他心存爱妾,而欺陛下。”隋文帝想了一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开始疏远了高颎。

杨勇太子之位危机之时,高颎苦苦劝谏,隋文帝却只当是一个老头在絮叨,最后居然认为这个老头有某种目的在里面了。当初,隋文帝可谓对这位朝廷重臣高颎的话采纳有加,但高颎妾生孩子后,高颎的话便是放屁了。

大概就在这个时候,隋文帝的次子杨广粉面登场了。

伪君子杨广

其实,杨广一直就在大隋的舞台上,并且扮演着不可忽视的角色。开皇元年,他和杨勇一起接受父亲的赐封,被封为晋王。那时,他不过十三岁。

同年,他被隋文帝任命为并州总管,出镇太原。关于杨广,历史这样记载:好学,善属文,沉深严重。其文学修养、举止端庄严肃的性格特征和他不知是“矫饰”还是真的“仁孝”表现,使他深得父亲和母亲的钟爱。

在并州八年,杨广的确完成了隋文帝交给他的抗御突厥、守卫边疆,稳定河北,拱卫长安的任务。开皇八年,任河北道行台尚书省尚书令。就在这一年,大隋统一事业灭陈计划开始了。作为总统帅的杨广制订了详尽周密的陆地和海上作战计划。亲自部署了两支先锋部队渡江后南北包抄陈都城建康的作战方案。

开皇九年一月,杨广攻占了建康。同年,又平定了上江诸将。平陈之战让杨广的军事指挥才能和政治才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隋文帝因此授他太尉之职。

开皇十年,东南地区发生了平民叛乱,隋文帝派杨广到扬州处理政事。杨广在扬州一呆就九年。在这九年中,杨广可谓殚精竭虑,稳定社会秩序,保证中央政令在该地区的贯彻执行。为大隋在南方的稳定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们说杨广的出场,是指他欲夺太子位的出场。

在其出场前,他先是巩固自己的势力:先后结交了大臣宇文述、郭衍、杨约、杨素等。这些人有事无事的就在隋文帝和独孤皇后周围痛斥杨勇的混蛋,褒扬杨广的不混蛋和功德。

接着他又以杨勇为反面教材,制订了如下策略:杨勇奢侈,他节俭;杨勇跟大臣嬉笑不恭,他对大臣恭敬有礼;杨勇贪恋女色,他则学习父亲,只与萧妃居处。

父母耳濡目染,真是又欢喜又悲痛。想不到自己还有杨广这样的儿子;想不到自己还有杨勇那样的儿子。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隋文帝一看到杨广如此,就更加对杨勇的所为痛恨不已了。又加上独孤皇后的痛哭流涕,隋文帝看着东宫的辉煌灯火……

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前面各个朝代的历史让他做出任何决策必须要慎重,废长立幼,于国不利啊!

杨广做完了这一切后,在临还扬州前,去母亲处后,上演精彩哭戏。

杨广:臣镇守有限,方违颜色,臣子之恋,实结于心(哽咽)。一辞阶闼,无由侍奉,拜见之期,杳然未日(流涕)。

独孤皇后:你在方镇,我又年老,今者之别,有切常离(泣下)。

二人相对叹息。

杨广:臣性识愚下,毕生把作一个好弟弟当成本分之事。但却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哥哥,想要陷害于我(呜呜)。我真怕有一天喝汤喝到毒药啊(呜呜)。

独孤皇后(愤怒):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好东西。我现在还在,如果我死后,他定会杀戮你们兄弟的。

杨广呜咽不能止,独孤皇后亦悲不自胜。

戏演完了,杨广走出来,觉得母亲对大哥已丧失信心了。他抹干了眼泪,史书载:始构夺宗之计。

败中求胜

身为太子的杨勇坐镇东宫近二十年,又是将来的皇帝。巴结他的人自然很多,况且,他的女儿又嫁给了当时的朝中重臣高颎,朝中之事大抵都略知一二。父亲与母亲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也让杨勇感到不安。当他把从各种各样的渠道得来的消息综合到一起后,他发现他的太子之位要保不住了。惊慌让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在东宫不规律地转圈。

其实,如果不是他平时亲近的常是小人,以他近二十年的太子之影响力还是可以转败为胜的。可惜,他身边唯一的谋略之士刘行本、裴政都先后死去。他本就无谋反之心,身边的侍卫又陆续被父亲调走。他身边除了溜须拍马的小人就是见事就躲的笨蛋,他很苦恼,在计无所出之下,他选择了一条旁门左道之路。

他手下的小人和笨蛋不能为其出谋画策,但寻找消息却还是很在行的。有人给他推荐新丰人王辅贤——一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术士,该术士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就跟他说:“白虹贯东宫门,太白袭月,皇太子废退之象也。”

其实这是句废话,找他的人肯定都把太子为何要找他的原因说了。

杨勇信了,急忙问该怎么办。

术士说:我们分两步走,第一步:用铜铁五兵铸造许多“厌胜”埋于东宫各个角落;第二步:在后园建一庶民所住的房屋,你要在里面穿粗衣,睡草席。

杨勇一一照作了。

杨勇在这件事上可谓是愚蠢之极,如果他略知前代历史,就知道巫蛊之术和造反的本质虽然不同,但所受惩罚却是一样的。

汉时,有法律明文规定:巫蛊者弃市,甚或族诛。北魏也有“为蛊毒者,男女皆斩,而焚其家”的法律条文。到了唐朝,法律条文就更细化了,其中包括被蛊毒者死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没死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的规定。

开皇十八年五月,隋文帝下诏:“畜猫鬼、蛊毒、厌魅、野道之家,投于四裔。”就在同一年,为隋朝开创立下赫赫战功又是隋文帝同学的上柱国郑译因犯“厌蛊左道”被除名为民。

为什么古代对此等事情惩治如此之严厉,仅仅以“迷信”二字来解释还是不充分的。但无论是何原因,隋朝和其他朝代一样都对此等事严惩不贷。

而杨勇偏偏就犯了此罪,又偏偏被人揪了出来,摊到了隋文帝面前。

杨勇想要“败中取胜”的想法是很好的,任何人当知道有人要谋害自己或者自己的权益时,都会反击。但他选择的方法实在鄙陋之极,不从自身上寻找问题,却想以此等方法将杨广咒死。抱薪救火而已。

有人说,急中生智。此智也有上下之分,也有事成与不成之别。看杨勇所施之方法却不像是急中生智,倒像是破罐子破摔。

墙倒众人推

当隋文帝知道杨勇心急如焚,惶恐不安的时候,便派杨素,一个早和杨广狼狈为奸的人去探听杨勇动静。

杨素来到东宫,故意在厅外休息,杨勇在厅内等了半天也不见这个老家伙进来。本来他最近心情就不好,一见到杨素就破口大骂,总之,该骂的骂了,不该骂的也骂了。

杨素回到隋文帝那里,又添油加醋地将杨勇百分不满地情形说了一遍,最后,以自己多年老奸巨滑的经验总结给隋文帝听:皇上,太子恐怕有变。

这正是隋文帝想要听却又不想要听到的话。他自己猜测到杨勇要反,但又尽力不想确切知道他要反的消息。矛盾让他对杨素的话半信半疑。

独孤皇后在这个时候恰如其分地出现了,她也派人去杨勇处打探。去打探的人都被杨广收买了,回到皇后宫中极力渲染杨勇欲反之症兆。至于是什么征兆并不重要,独孤皇后认为杨勇要反,那么,他的一皱眉一叹气都是要反的征兆。

在妻子和朝廷重臣的鼓动下,隋文帝只好派便衣时刻侦察东宫动静,及时回报。杨勇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他还在简陋的屋子里穿着粗制衣服保佑杨广早点死呢。

杨勇这面墙已经摇摇欲倒了,先去上面推一把的是隋文帝。开皇二十年十月一日,他从仁寿宫回到长安,哆嗦着说:我新还京师应开怀欢乐,不知为何忧愁呢?仁寿宫离长安不远。但却使我每次回京师,严备侍卫,如入敌国。我最近跑肚,寝不解衣,昨晚睡觉想离厕所近些,但在后房休息又怕不安全,还是回前殿睡觉。折腾得我好苦也。

其实这完全是他心理作用,可他偏将这看成是真实的了。

于是,他准备对东宫动手,先是将东宫左庶子唐令则等数人捉了起来,命专人审问。又让杨素随时报告东宫杨勇对自己抓他宫中人的态度,隋文帝这一举动当真是可笑之极,捉了人家的人,还想人家点头称赞,这怎么可能呢?

自然,杨勇是有不满的,又经过杨素的润色,一副太子要造反的画卷完整地展现在隋文帝面前了。但这画卷上还缺一枚印章,这印章才能证明画卷是杨勇所做。

杨勇最信赖的东宫大臣姬威适时地站了出来,充当这枚印章,大推这面欲倒的墙。

姬威讲故事的手法很是老道:皇太子由来共臣语,唯意在骄奢,欲得从樊川以至于散关,总规为苑。兼云:‘昔汉武帝将起上林苑,东方朔谏之,赐朔黄金百斤,几许可笑。我实无金辄赐此等。若有谏者,正当斩之,不过杀百许人,自然永息。’前苏孝慈解左卫率,皇太子奋髯扬肘曰:‘大丈夫会当有一日,终不忘之,决当快意。’又宫内所须,尚书多执法不与,便怒曰:‘仆射以下,吾会戮一二人,使知慢我之祸。’又于苑内筑一小城,春夏秋冬,作役不辍,营起亭殿,朝造夕改。每云:‘至尊嗔我多侧庶,高纬、陈叔宝岂是孽子乎?’尝令师姥卜吉凶,语臣曰:‘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促矣。’”

特别是最后一件事,太子让巫师算命,后来跟他说,老头子十八年有一个坎,期限就快到了。这显然证明了杨勇想要隋文帝快死或者快退位的事实,而如果老头子过了这个坎,他就要造反。

作老子的终于哭了,不知是因为恨铁不成刚还是儿子的大逆不道。他立即下令禁固太子和东宫所有人,并让杨素审问与太子往来的部分大臣,严加审问。当然,不用他告诉,杨素也会严加审问的。几天后,罪证确凿,隋文帝下令搜索其他证据。杨勇宫中自然少不了他平时喜好之物,比如马匹、比如火燧。

有马匹的罪过是:造反时给士兵骑。

火燧的罪过是:晚上造反时士兵用来照明。

隋文帝一掌拍了太子杨勇这面墙,又有这么多人来推,墙自然而然地就倒了。

隋文帝之恨

在废黜太子的四年后,也就是公元604年,隋文帝驾崩。在驾崩之前,他拍着床骂了一句话:畜生何足付大事,独狐诚误我!

这句话是骂杨广的,背景是他的爱妾宣华夫人陈氏在其病重时侍寝,和这位美丽夫人一起侍寝的还有太子杨广。一次,太子杨广趁着陈氏上厕所时对其无礼,陈氏告诉了他,他随口骂出了那句话。

杨勇被囚于东宫时,总给隋文帝写信。因为他发现自己是被冤枉的,后来当他得知信皆被杨广扣住后,就爬上大树大声叫喊自己冤枉。隋文帝也听到了,但同时又听到了杨素的另一句话:他已经情志昏乱,为癫鬼所著,不要听疯人话。

他便没有听,他真就没有听。

四年后,他想要听杨勇说自己冤枉的话已不得,因为他骂完那句话后不久就驾崩了。关于他的死,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自然死亡,另一种是样广派人击打他的肚子,直到他不喘气了才停止。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有他派人去叫杨勇一说。现在猜想,他叫杨勇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道歉?还是再废黜杨广立杨勇?

如果是道歉,杨勇绝对不会接受。人家当初爬到树上把嗓子都喊哑了,他却像武林高手闭关一样不肯见杨勇一面。倘若是再立杨勇,他躺在床上两年多,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他已经没有权力再行废立之事了。之于杨勇被废,已是覆水难收。

我们不知道该相信哪一种说法,他是被杨广活活地拍肚子拍死的,还是自然而死。在《隋书》他的本纪中,在临死前,他还立了一遗诏。

自昔晋室播迁,天下丧乱,四海不一,以至周、齐,战争相寻,年将三百。故割疆土者非一所,称帝王者非一人,书轨不同,生人涂炭。上天降鉴,爰命于朕,用登大位,岂关人力!故得拨乱反正,偃武修文,天下大同,声教远被,此又是天意欲宁区夏。所以昧旦临朝,不敢逸豫,一日万机,留心亲览,晦明寒暑,不惮劬劳,匪曰朕躬,盖为百姓故也。王公卿士,每日阙庭,刺史以下,三时朝集,何尝不罄竭心府,诫敕殷勤。义乃君臣,情兼父子。庶藉百僚智力,万国欢心,欲令率土之人,永得安乐,不谓遘疾弥留,至于大渐。此乃人生常分,何足言及!但四海百姓,衣食不丰,教化政刑,犹未尽善,兴言念此,唯以留恨。朕今年逾六十,不复称夭,但筋力精神,一时劳竭。如此之事,本非为身,止欲安养百姓,所以致此。人生子孙,谁不爱念,既为天下,事须割情。勇及秀等,并怀悖恶,既知无臣子之心,所以废黜。古人有言:“知臣莫若于君,知子莫若于父。”若令勇、秀得志,共治家国,必当戮辱遍于公卿,酷毒流于人庶。今恶子孙已为百姓黜屏,好子孙足堪负荷大业。此虽朕家事,理不容隐,前对文武侍卫,具已论述。皇太子广,地居上嗣,仁孝著闻,以其行业,堪成朕志。但令内外群官,同心戮力,以此共治天下,朕虽瞑目,何所复恨。但国家事大,不可限以常礼。既葬公除,行之自昔,今宜遵用,不劳改定。凶礼所须,才令周事。务从节俭,不得劳人。诸州总管、刺史已下,宜各率其职,不须奔赴。自古哲王,因人作法,前帝后帝,沿革随时。律令格式,或有不便于事者,宜依前敕修改,务当政要。呜呼,敬之哉!无坠朕命!

先是说了自己起于乱世,力挽狂澜,创下大隋基业,接着是说自己无论刮风下雨,云来云去,都在为江山社稷努力工作。然后就提到了杨勇,说自己当初废黜他实在是最英明之举,如果让这个家伙来继承大业,以后的江山不知会是什么样。最后说到杨广——一个闻名于天下的好人,将来也必是好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