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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法原谅的伤痛

文/韩静慧

小时候,我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敏感而脆弱。从懂事那天起,就开始了漫长的打针吃药生活。没有玩具,也很少有伙伴,因为母亲怕我累着,总是严格地禁止我和小伙伴们出去乱跑。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一只小花狗陪伴着我,它让我没有恐惧,没有孤独;只有友爱和温暖,可是有一天……

那一天,散学的钟声一响,我就领着我的花狗和一群小伙伴像出笼的鸟儿一样,扑楞楞地飞到了田野上。

我们挖满了一篮篮的苦苦菜,割完一捆捆的猪毛毛草,便一头扎进茫茫无边的高梁田里。

站在垄沟当中,大家瞪着乌亮乌亮的小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着,一发现长了乌面的高粱秆,便立刻踮起脚尖,扬手把它拉弯到眼前,“咔嚓”一声掰下穗子来。然后剥开外层的绿皮,把胖乎乎的乌面肉塞进嘴里,那绵软清香的味儿,真是让你吃了这根想那根,吃得个个黑牙齿、黑嘴巴。还有淘气的小子,用成熟的老乌面把脸涂成小鬼似的,猛地大喊:

“乌面面,乌面面,撑破小鬼的肚脐眼。”

青纱帐里一阵阵嘻嘻哈哈的声音,把站在高梁头上想偷吃嫩穗的灰麻雀,吓得叽叽喳喳地四处乱飞。把我的小花狗也吓得夹着小尾巴逃得远远地趴在垄沟里小眼睛一眨眨地看着我们。

等我们走到高梁地尽头的时候,一个个小肚皮都已经撑得滚圆滚圆。运气好的还抱出一大捆。

然后,我们放下各自的篮子,把自己掩藏在绿色的青纱帐里无忧无虑地玩着藏猫猫的游戏,那种久违了的快乐让我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那条和我相依相伴好几年的花狗。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高高兴兴地挎着小篮子下山了,一路上还大叫着:

“乌面乌,赛窝头,

气死种地的小老头!”

等到了家,母亲问我:“小狗呢?”我才醒悟过来。等我再跑到高粱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任我和母亲怎么在垄沟里一次次地穿行寻找、呼喊,也没有任何回应。

我坐在地头上流泪,说什么也不肯回家。

第二天,闻着狗肉的香味我走进了邻村的一个院子,我的小花狗狗皮血淋淋地挂在那家的墙上!还在往下滴着猩红的血液!

我趴在他家的锅沿上看着被煮在锅里的小花狗,哭得悲痛欲绝!

父母虽然都很伤心,但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他们的生活理念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情在父母的与人为善下就不了了之了!可我却永远都不想原谅,也无法原谅。

为了这件事情我病得更加厉害,最后竟导致了咳血!差一点死掉,一直到初中身体才痊愈。

那以后,我看见那个人就浑身发抖,我对天发誓,他一生都会在我这里得到免费的口水:呸!

后来,那个人由于好吃懒做,被儿媳妇赶出了家门,到处要饭。

大概在我十六岁那年,我到一个商店买东西,忽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脏老头坐在商店门口正费劲地喘气,仔细一看,是他,就是那吃了我小花狗的人。我转身就走。

“三丫,你是三丫吗?”他竟然还认识我。

我没有转身,他又喃喃地罗嗦:“三丫,叔对不起你。”

我的鼻子有点发酸,不知道是因为那小狗,还是因为看见他那凄惨的样子,我转过身,将自己刚买的面包递给了他。

老头接过面包,眼泪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