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乡村漫笔
19331200000034

第34章 片段速写

二零一九年的冬天收拾完毕了行礼,我打算回到家乡官家营盘去过年,坐火车离开的时候,高原城已经冰冻三尺,处处是凝疙瘩,千沟万壑被封锁了,如果我的心里还有一些雅兴,那眼前出现的一切肯定是美好的风景,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想起了老农民和书生赏雪的故事来了,不敢脱离实际,打了个寒颤,高原报社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我要回官家营盘去过年去了。

来高原城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一贫如洗,一文不值的手艺人农民,如今我已经是一个在《高原日报》连载了两年乡土文学作品的作家了,有人在《高原日报》发表一篇散文需要五年的积累和勃发才能达到标准,我却在该报连载了两年的文章了,不可思议是吧。相对于痴迷于这一行的人,或者说被套在这一行的框框,牢笼,套子里的人当然不可思议。我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成就不可思议。

寨子里去过年的时候,我的身份变了,其它人遇到我会知道我是干哪一行的吗,他们单就是知道许多人在改革开放后都去大地方打工去了,有的到了大城市做手工业,有的捡产品,有的搞打螺丝,有的做弯管,有的进服装公司,有的进了冰箱厂,起初出来的时候,我也是打算做这些的,赚够钱了回家盖房子买羊放牧,当然还要娶媳妇。我是乡村里搞篾业的手艺人,不做这些底层工人做的事情,能做什么,当官吗,那是大学生们做的事情,我没有读过多少书,至少没有读过大学,读小学的时候,每天都要在学校里撒泼尿,有时候是偷偷的撒在教室里,有时候是裤裆里,被老师开除学籍了,搞滥竽充数也充不进去。

寨子里的邻居见到我如今文不文武不武的样子,被指着我鼻子挖苦黄狗儿学人撒尿笑死人了吗,为了防止被嘲笑,我特意买了一根雕花烟斗,支撑排场。

我虽然在《高原日报》连载了两年的文章还是对文章这一行感到陌生,格格不入,首先是我不是读书人,是武夫,手艺人,只会劈竹子改篾,不细说不知道,单听谐音改篾(改是拆开的意思,灭是消灭的意思)还以为是要杀人呢,其实我改篾片,当手艺人。其次我还不会写字,我在学校里连字都没有学会写就被轰出来了,签名也签的歪歪扭扭不像字,创作的时候需要秘书帮我记录,秘书记录的语言太官僚主义了,我的叙述哪里有怎么得力,我觉得占尽了文化的便宜了。

我决定回官家营盘去过年去了,过了年不来高原报社连载我的《乡村纪事》了。我的安排是凭借两年的文化生活,外加一个我也分不清真假的证明,证明内容当然是文化人指称。混一个教书先生当,教什么,最好是教数学,数学这个东西可能我没有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烂熟于心了,可以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我还有其它的打算,比如去种地务农,放羊,打猎,开汤锅店,总之不干文化工作了。文化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滥竽充数人家要笑话呀。

唠嗑了那么多,还是遗憾没有读过几天书,不能在文化世界里有所发挥。不过我在学习字典,有一天总会把文化这一课补上去的。

我打算在官家营盘生活一年,写一年的日记,安排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