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能做这样的局,无外乎就那么几个人,首先就是……”
王桂山话音未落,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启禀干爷爷,陛下有诏,请干爷爷和叔祖爷速去清凉殿。”一名小太监站在宫门外恭敬的说道。
王桂山脸色突变,当即追问道:“陛下还说什么了?”
小太监一脸为难的答道:“陛下没有多问,孙儿也不敢多问。”
“知道了,你下去吧。”王桂山连忙整理衣带,一边紧张道:“肯定是你的事发了,想好怎么对付吧。”
“干爷爷,除了您和叔祖爷,三叔祖爷和其他干叔叔也有好几个被陛下召唤去了。”见王桂山紧张过头,小太监连忙解释道。
这番话一下子又让王桂山糊涂了,可皇帝召唤在即,也不敢耽搁。当下两人结束停当,急匆匆地赶往清凉殿去了。
***
清凉殿处于未央宫的正西方,环绕在一片青绿树林中,在硕大的宫殿建筑中颇不起眼,徐皇平日里正是在这里打坐修道“敬天”的,顺带也接见一下大臣。
由于徐皇赖在长安不走,这两年一些洛阳京城里的官僚机构也不得不陆陆续续地搬到长安。徐皇接见大臣们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这让年迈体衰又厌恶朝政的徐皇疲惫不堪。
行走在宽广的未央宫内,王桂山已不觉得似两三年前那般凄凉了。繁忙的公务让宫殿之间出入的太监们穿行不息。王桂山行走在宽广的殿宇间倒也不显得突兀。
穿过沧池,便是偏僻的清凉殿了。
只见殿门口除了王桂山二人外,还聚集了十来个人,分作了三堆。王桂山放眼望去,右边都是朝廷砥柱重臣,如丞相江迢,太傅胡云龙,太尉曾贺生,温云松,秦王赵晟之流。他们身居高位,说话都细声细语,稍远一些就听不清楚。
而右边则都是些禁军将领,诸如身材高大的东军司马付有,面无表情的西军司马俞思圆,黑瘦的矮个子是执掌南军的卫尉曹绍乐,唯一没见过的北军司马郭厚则是一名白净面皮的短须汉子,和他的军人身份不甚匹配。
而最后一堆则聚集在殿门口垂首侍立,不敢有丝毫逾轨。王桂山对这群人最为熟悉,正是他派下去的一众监军太监。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王桂山顾不得和其他两拨人打招呼,就直奔着自己的亲信们问道。
“启禀干爹,这是陛下的旨意,要召集江相胡师和一众将军们,说有要事。”一名白白胖胖的监军太监恭敬的答道。
没等王桂山继续问,江迢却已经腆着大肚子晃悠过来,笑吟吟道:“王公公最近公务繁忙啊?都好一阵子没来老夫这里听曲儿了。最近从洛阳新来了一个歌姬,那歌声真的是绕梁三日,余音袅袅啊!别的不说,就是那身段,那小腰,那皮肤……”
说着说着,江迢不禁神驰向往,口边都流出了口水。见王桂山面色不豫,江迢自知失言,立刻改口道:“抱歉抱歉,老夫口快,一时失言,还望公公别往心里去啊!哈哈!”
一边尬笑着,一边捋着长须,江迢装作和王桂山很熟悉的样子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人。
曾贺生自不必言,作为江迢的铁杆死党,此刻也上前套起了近乎。和江迢一左一右,把王桂山夹在中间一阵迷魂汤往下倒。
而自恃清高的胡云龙和温云松二人则面露不齿之色,一副看不起江曾的无耻样子。
赵晟虽然此前站在四人中间应酬着,可这几个老家伙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多,个个都是人精,赵晟哪里敢多说话,只是不停的微笑点头。此刻江曾放过他去缠住王桂山,正合他意。
“陛下有旨,宣诸臣觐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太监从殿内出来,刚跨过门槛就高声宣道,殿外本来喧闹的人声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
江迢在众人中年岁最长,官衔也最高,于是他领头答道:“臣遵旨!”
于是众人便按照官阶大小,年齿长幼,依序站好,鱼贯而入。
入得殿来,只见徐皇身着布衣,头上随便结了个发髻,一副疲惫不堪的表情,斜靠在卧榻上。
“众卿都坐吧,”徐皇一挥手,让众人都坐下,又继续道:“今日宣众卿来,是有要紧事相商的。曾卿,你来说。”
曾贺生被徐皇一点,便出班奏道:“最近草原战事愈发激烈,一股战败的匈军突袭了上郡,攻破了城池,太守庾易殉国。匈人破城后尤不满足,现在匈军已经南下逼近至高奴(延安),甚至雕阴一带也有匈军活动。”
“匈人南下日益猖獗,如今更是公开攻破郡城!今日召集你们来,就是为的商讨此事。”徐皇揉着眼睛,话音中充满着疲惫。
可他话一说完,众臣却像商量过一样全都低头不语。
徐皇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他指着丞相江迢道:“江太师,你以为该如何啊?”
被点了名,江迢也不能装聋作哑,“启奏陛下,臣虽为丞相,但军旅之事非臣所长。依老臣之见,不如请大将军和秦王殿下回话。”
“太师身为丞相,位列三公,乃是人臣之表,当为君父分忧。怎么可以一出事就推诿扯皮?”胡云龙一听他的话,便立刻出言不逊道。
江迢也不生气,只是微笑道:“昔日丞相萧何身为汉初三杰,也不过是调集军需,准备粮草。冲锋陷阵有周勃樊哙,运筹帷幄有张良陈平。统帅三军有韩信,可从来没见过萧丞相从军啊?”
“你!”
话被噎住,胡云龙顿时满面通红,想要反驳,却也一时间想不出怎么说。
“好了,别吵了。火烧眉毛的事,眼下是怎么应付匈人!”徐皇制止了两人的斗嘴。
“是!”江迢仍旧面带微笑,丝毫不为之前的事着恼,“军事上的事,一向都是大将军管的。可目前大将军人在洛阳……”
“最近中原流民也在闹事,”徐皇皱着眉头不耐烦道,“眼下赵泉不能来长安,洛阳也离不开他。”
“既然大将军无法脱身,那此间只有一人可解陛下之忧。”江迢躬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