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见王桂山的脸色依旧阴晴不定,下面的众士绅们也尴尬异常,不知如何是好,便起身打了个哈哈,“妍儿,今日能得秦王殿下为你赋诗。也算是金面了,还不快谢过殿下。”
研姬连忙收起琴,款款来到赵晟座前,深深地一福,便自觉地跪坐道王桂山的左右,替他斟酒夹菜起来。赵晟却全程只顾喝酒,头也不抬一下。
“王爷喝醉了吧?如果醉了,何不早些歇息呢?”王桂山阴阳怪气地说道。
“呵呵,殿下不过是席间助兴而已。王公公切莫当真啊,哈哈哈哈。”江迢打了个圆场,又朝江富贵和研姬分别使了个眼色。
研姬会意,急忙又斟了一杯酒,哄着王桂山喝了下去。江富贵也连忙吩咐乐队和舞女重开表演,一时间大厅里又是喧嚣依旧。
王桂山酒到浓处,红着老脸捏了捏研姬的下巴,似乎低声和她说着什么。
江迢见赵晟双手青筋暴出,死死地捏住酒杯,连忙上前,吩咐两个甲士一左一右架着他离开大厅。赵晟一步三回头,只见王桂山动作越来越过分,一双粗糙的大手已然揽上研姬盈盈一握的纤腰,刚想出口,却又被江迢捂住了嘴。
那边厢,江富贵和包老大也替江迢向众士绅们一一致歉,酒席要结束了,太师却酒意上涌无法出面,只能由他们出面相送。
甲士架着赵晟来到之前江迢休息的三楼小间,江迢也紧随其后。待甲士们放下赵晟,自己也悄悄地退出去了。
赵晟酒意十足,刚进房间,就有人服侍他洗手洗脸,又端上醒酒汤一口口喂他。
恍惚只见,赵晟也不知是谁,只是昏昏睡去。梦中,他梦见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父亲正指挥大军和匈人激烈厮杀,自己不顾一切地率军冲锋,而敌阵大将的身边竟然是乌雅。自己一惊之下,只听得旁边一阵寒风掠过,敌人的大刀已经向自己的脖子砍来......
“我在哪!”赵晟被吓得酒醒了一半,一觉醒来,满头是汗。环顾之下,自己还在云鹤楼,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赵晟不记得自己喝醉后都做了什么,但见自己衣冠整齐,床边的脸盆上搁着的湿毛巾,香炉里袅袅的熏香,烛台上嘶嘶作响的红烛,这一切都说明有人服侍过自己。
可那人怎么抛下自己就跑了?
赵晟想不通,也不想多想,取过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走。
“殿下这么急着要走吗?”
赵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在烛光照不到的暗处,一个满头珠翠的美人正端坐在那里,手捧一个兽耳炭炉。
“啊?”赵晟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问道:“姑娘不是在陪着王公公吗?”
话音刚落,研姬眼角就渗出晶莹的泪水滑过秀丽的脸庞,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此时的赵晟早就没了席间义愤填膺的气势,既不敢上前安慰,又不敢撒腿就跑。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
“妍姑娘,孤王无心说错了什么,还请千万恕罪!”无奈之下,赵晟又是弯腰又是拱手,竟行起了大礼。
研姬哭得更厉害了,她一把扑向赵晟,趴在肩膀上嘤嘤啼哭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倾泻出来。
赵晟面红耳赤,心口砰砰直跳,两只手也不知所措,只能悬在空中。
待泪水稍稍抑制,研姬离开他的肩膀,退后数步,福了一福,“奴婢失礼了,也请殿下恕罪。”
“啊,姑娘不必多礼。既然如此,我们就算扯平了,孤就此告辞!”赵晟见良机来到,立马就想再来个脚底抹油。
可没走两步,只听得身后的研姬道:“殿下是嫌弃奴婢吗?说到头,我也不过是个下贱的歌姬。今天又被献入了宫里,那王太监一脸的色相,只怕妍儿还没进宫,就被他收作妾室了。”
说着,一双明眸中又是泪珠点点,在烛光下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赵晟回过头来长叹一声,无奈道:“可选秀女是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孤纵然是个藩王,但也只是负责派兵帮办而已。”
“历次选秀,负责的大臣多多少少都会截留一些,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妍儿是一个风尘女子,本就不够格......”说着说着,研姬的声音便低了下去。
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赵晟实在无法硬起心肠拒绝她,便一咬牙,应承了下来,“好吧,明日孤就试试和王公公说一下。哪怕多出银子,也认了。”
研姬一见他应承下来,立刻破涕为笑,一把上前抱住了赵晟,“殿下若是看得起奴婢,便不要叫我姑娘了。我的真名叫婉珠。”
“婉珠?”美人在怀,赵晟不免心猿意马,“那我以后还要叫你妍儿吗?”
“当然不用了!”突然,江迢推开房门,呵呵笑道,“宋姑娘既然不用入宫了,自然也就恢复她的本名。”
研姬见江迢撞破,急忙后退几步,低头垂手,双颊泛红,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殿下乃当世英雄,就该配这般倾国美人。何况殿下又未曾婚配,这没什么可害羞的,哈哈!”江迢哈哈大笑,一屁股坐了下来,婉珠乖巧地替他斟了一杯茶。
“太师见笑了。王公公那里,还请太师帮忙说话。”赵晟被当场拿住,羞得面红耳赤。
“殿下但有所请,老夫敢不从命?”江迢嗑了一口茶,道:“只是,老夫帮了殿下,不知殿下可否帮老夫呢?“说到这里,江迢微微斜眼,仔细观察赵晟的表情起来。
见赵晟面不改色,江迢便接着道:“不知殿下对闽州事变所知多少?”
“闽州?闽州怎么了?”赵晟一脸的迷茫。
“殿下在云中时,有个好友,唤作薛敬之是吧?此人眼下就在闽州!”
赵晟听了又惊又喜,“静江(薛敬之)回中原了?怎么都不来见我一面!”
“呵呵,他目下可正忙着呢!”江迢放下茶杯,请赵晟坐下,半开玩笑道:“他正忙着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