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一家!”王桂山兀自好整以暇地装腔作势,临走前还笑意吟吟地对吕掌柜道:“老人家放心,咱家一定让吕姑娘入选陛下左右。从此吕掌柜可就真的飞黄腾达,说不定咱家还要靠吕掌柜提携呢!哈哈!”
“你们!”胡云龙虽然气愤,但他孤身一人,又怎能和数十名官兵对抗。
眼睁睁地看着王桂山把人带走,吕掌柜哭天喊地,抱着胡云龙大腿求救道:“恩相,你一定要救救芹儿啊!她才十五啊!”
胡云龙也气得直跺脚。在大堂里绕了好几圈,胡云龙长叹一声,“看来也只能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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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太傅适才所言,孤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啊?”
赵晟坐在宜春宫的主席上,悠闲的喝着茶听胡云龙诉苦道。
“殿下有所不知,那.....那芹儿是我的私生女。”被迫把这个秘密抖落出来,胡云龙是一脸的羞惭之色,一张老脸都憋得通红。
“哦?”赵晟听出这里的意思,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强忍笑意听下去。
胡云龙知道赵晟的意思,只能把这件事和盘托出。
原来胡云龙早年和本郡望族李氏联姻,和夫人一直貌合神离。而胡云龙在读书人中声望极高,再加上夫人娘家势力庞大,他一直未曾娶妾。直到十多年前借着给太子当师傅才咸鱼翻身,一跃而居为太傅。
自从他当上太子詹事,吃住就全在洛阳。好巧不巧,在一次酒会上看中了一名舞女,于是便偷偷纳妓为妾,着实快乐了一段日子。可直到那舞女肚子越来越大,胡云龙也慌了神。出了这等事,别说他夫人绕不了他,朝野上下包括皇帝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伪君子继续当太子的师傅。
于是,他只能偷偷将舞女送到长安给他从小伴读的心腹老吕,生下一个女儿,也自然跟了吕姓。三年前徐皇移驾长安,他本可以和太子一起留在洛阳监国。可一方面为了制衡江迢,一方面也是思女心切,便主动要求随驾来长安。
三年多来,他每次看望爱女都是小心谨慎。可没想到王桂山居然知道这里面的隐情,态度如此强硬。
听了胡云龙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将往事道来。赵晟心里也是暗骂这个老头假道学。
平日里论及国事,胡云龙无不是一副清流领袖,大公无私的模样。没想到私下里还有这等往事。
但这个太子太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赵晟清了清嗓子道:“那太傅现在想要孤王怎么做?”
胡云龙一脸尴尬的试探道:“不敢当!老夫想求殿下无论如何救小女出来。她也才十五岁,人事尚且不知。老夫实在不想让她没几年就当了人殉啊。”
说到这里,父女天性,胡云龙竟然洒出几滴泪水。
赵晟看他哭得也是真伤心,不免安慰道:“孤王出面可以,但是总得有个理由。不然陛下那里不好交代。”
胡云龙一听他应承下来,立刻破涕为笑道:“不如殿下就说已经给吕家下聘,顶了芹儿当妾室?”
赵晟一口茶喷出来,“这个....只怕不妥吧。孤王也是刚刚出了丧期,怎好私自纳妾。”
“哎!”胡云龙连忙摇手道,“大丈夫不拘小节嘛,殿下早在年初就已经下聘。老夫和伯齐(温云松)做的媒。只要殿下应承,其他事都包在老夫身上了。大鸿胪冯珍是老夫的弟子,他那里老夫已经齐全套文书,保证王桂山挑不出一点毛病!”
说着,胡云龙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堆婚聘文书玉碟。赵晟拿起来一看,居然都是真的,不愧是桃李遍天下的太傅大人啊。
见赵晟苦笑不止,胡云龙连忙道:“这也是积功德的好事。殿下是没见过小女,小女虽然谈不上什么沉鱼落雁,但也绝对是花容月貌。要是殿下实在看不上小女,等这段日子过去了,咱们再退聘就是了。”
赵晟放下玉碟,话中大有深意地对胡云龙道:“孤王此次为了帮太傅,可是豁出去秦府数百年的清誉了。这件事一办,朝野上下可都以为孤是一个登徒子了。唉.....,要是.....”
胡云龙哪能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咬了咬牙道:“殿下想要老臣做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能做到的,老臣绝无二话!”
赵晟见他真的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便点头道:“太傅不必紧张。这件事却也很容易。上次孤王在讨江的诏书上署了名字,回来每每言及,都是心有余恨。因此又找了几位忠义之士,他们也想一起在诏书候附名,不知太傅.....”
胡云龙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当下拍着胸脯保证道:“此事极易,殿下不妨唤出这几位忠臣,老夫自然会带他们一起附名。”
“不!”赵晟一抬手,表示拒绝,“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是太傅带着诏书前来,孤让他们秘密地签上姓名,再交还太傅。”
胡云龙一听这话立时就傻了,赵晟的意思他哪能不懂。无非就是想要回太子党钳制他的一个证物罢了。
他没想到赵晟年纪轻轻,开口要价就这么狠,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好吧,老夫把诏书给殿下就是。”
“那太傅您老还是快一些吧,我那些朋友们也只有签上了字,才算是和我们同舟共济。否则即便以孤王和他们的交情,只怕也说不动他们帮我。”
胡云龙咬咬牙,道:“知道了,老夫这就去取。”
说完,胡云龙起身行了一礼,便匆匆赶回城中去了。
见胡云龙走远,俞思言搀着蒋中从屏风后走出。
“这胡老儿怎么也想不到,他那个私生女儿的事早就传遍了京城了。亏他还以为瞒个风雨不透。”俞思言打趣道。
“也不能这么说,人谁无过呢?”蒋中捋着长须叹道,“凡是人,总有一两处弱点。殿下今后在朝廷里办差,需得千万小心。只消一个弱点,被胡云龙那种人拿到倒还罢了,若是被江迢那类人捏住,只怕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赵晟也点头同意道:“是啊。可师傅....我真的要娶那个姑娘做妾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