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到,只见厢房里灯烛通明,张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下却是打翻的酒袋。侍卫们信了八成,连忙上前搀扶。
只不过刚扶起张裴,就感觉他身体异常的沉重。中年侍卫还在奇怪怎么副校尉喝地这么死,一抬头却看见赵晟和他的手下们一副嘲讽的冷笑,望向他们的目光如看死人。
“一个不留,全部杀死!”赵晟再不迟疑,和手下纷纷抽出佩刀,捅死了六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侍卫。
中年侍卫心中大惊,刚想拔刀反击,却见仅剩的两名同袍也被砍倒。长居宫中,南军平常仅做一些礼仪性的工作,和以搏杀为日常的赵晟亲兵们毕竟不在一个层次。
转眼间就剩下了自己,中年侍卫立刻抛下武器,双膝倒地,“大人饶命,小人愿降!”
赵晟却毫不犹豫,刀锋闪过,依旧取了他的性命。
“王爷为何不审审他再杀了?”一名侍卫边擦着刀上的血迹一边问道。
“望月楼后还有五名侍卫,不快些解决掉,等他们发现不对便会招来其他人。到时候咱们区区几个人怎么对付上百人?”赵晟也是一边口中回答,一边处理完尸体,便吹灭蜡烛,带上了房门。
“那几名侍卫我们解决就是,王爷你还是快些进楼吧,免得夜长梦多。”出了厢房,刚才提问的那名亲兵很体贴地替赵晟揽下了这最后五个不安定因素。
赵晟也不矫情,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千万小心,把守住大门,不要让人进来。”
当下,他和手下的亲兵们便分做两队,赵晟自己径直提刀闯入了那座五层楼的望月楼。
赵晟并不急着窥探,他只是躲在门后悄悄地侧耳细听。只听得数声闷叫,共有五个人被放倒在地。待兄弟们都安全后,赵晟这才细细打量起这座望月楼来。
只见一楼是一座六边四角的大厅。地上铺着鲜红的波斯地毯,四柱垂下轻薄的红纱。大厅四周围绕着钟吕乐器,显然平时这里是歌舞的所在。
赵晟接过一支蜡烛,一步步地踩在楼梯的木板上发出“吱吱”的响声。可上得二楼来,却是一片空空荡荡,除了几把椅子和几张桌子,再无别的摆设。桌上陈列着杂七杂八的碗筷酒壶,显然是张裴等人吃喝的地方。
赵晟仔细环视了一遍,发现再无别物,便又小心登上了三楼。
三楼和二楼之间隔着一道厚重的木门,门上挂着一把狮头铜锁,赵晟对此当然是不屑一顾,钢刀挥过,铜锁便应声而落。
真正进了三楼,也是一片漆黑,即便用灯烛照明也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块地方。只见这里和二楼大相径庭,一座座楠木框的江南丝织屏风上绣着各种龙凤图样,走进之后,无论多大劲,厚重的地毯也让脚步变得鸦雀无声。
赵晟一步步走过屏风,只见屏风后又是一架架书架。只不过书架上陈列的都是些香炉花瓶之类的装饰物,但每一个都价值不菲。忽然,赵晟听得四楼传来一声响动。
他急忙闪到楼梯后,警惕的看着四楼的方向。但是戒备了一会,也再没了声响。于是他便一步步踏着楼梯,小心翼翼地登上了四楼。
出人意料的是四楼和三楼之间并无门户分割,鼻间只闻得阵阵脂粉香气,赵晟并未放松警惕,反而紧握腰刀,步步为营。
登上四楼,只见和一楼一样的红纱虚笼着整个房间。整个房间的陈设豪华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烛光的摇曳下,一个弱小的身影正在瑟瑟发抖;
既然对方发现了自己,那也没必要留手了。
赵晟挑开纱帐,把刀架在那女子脖子上低声问道:“这栋楼里还有谁?”
慑于赵晟的凛冽杀气,女子只是吓得发抖,好一会,才颤抖着举起右手,指向通往五楼的楼梯。
赵晟环顾之下,只见四楼门窗紧闭,和寒冷的室外比起来犹如春天。摆设虽然豪华,但也不多,寥寥几个装女子衣物的箱子,再加上一座梳妆台和焚香炉,只是略微填充了空旷的房间。四根大柱上垂下的红色纱帘在昏暗的灯烛下显得十分诡异。
赵晟再回过头来看那名女子时,却已经发现她因惊恐过度而晕了过去。无奈之下,赵晟也只能自己去探个究竟了。
“咯吱咯吱”,赵晟踩在楼梯上再度发出了呻吟。站在五楼门口,赵晟深吸一气,用手指挑破了木门的纸窗,从孔中窥视过去。
在重重灯烛照耀下,五楼堪称耀如白日。但是陈列却同三楼一般,也是一架金丝楠木制成的屏风。不过两边却是描金镶玉的香炉,正在发出袅袅香烟。再要往里,却已被屏风挡住。
忽然,五楼里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赵晟当下不再犹豫,向后一步,一脚踹开了大门,穿过了屏风。
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声音颇为细致,应该是女子的声音。赵晟定睛一看,只见面前是一座琴台,上面正搁着那架熟悉的黝黑木琴。
赵晟双目几欲眦出火来,再往里看,重重帘幕之下,人影瞳瞳。他双手执刀,缓缓向内走去。
用刀挑开纱帐,只见一名二九佳人正在匆忙的披上一间绿色纱裙。见有人闯入,她连忙拿起一件黑色大氅包住自己的身体。
转过头来,正是婉珠。
赵晟此时浑身仿佛都被抽干了力气。虽然他早有预料,但真的见到她的那一刻,自己仿佛被冻僵了一般,作声不得也动弹不得。
婉珠见到赵晟也是惊慌不已。她惶恐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赵晟。
赵晟知道她被自己吓坏了,刚想上前安慰几句,却听得一旁的大床上发出一阵响动。
赵晟连忙振作精神,横刀自卫,冷冷地问道:“阁下是谁?”
床上之人并没有回答,却是发出了几声咳嗽。婉珠听到咳嗽声,连忙从一个被温水泡着的水壶里取出一碗温热的梨膏,想要去喂床上那人。
听着咳嗽声颇为苍老,却又十分熟悉,赵晟伸手拦住了婉珠,用眼神问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