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在安徽、江西多征集些粮草物资,小弟不得不动用各方力量。小弟这也是为了天国,不是为了个人,小弟问心无愧。”
“这个自然,朕能理解。”两人说着话,洪秀全就把石达开送出了金龙殿。
石达开一行人又骑马来到东王府。石达开不想躲避这件事,他要劝阻杨秀清就此罢手,他一个人走进了东王的公堂。石达开进门就道:“四兄,小弟按照你的命令将卫国侯带到了翼王府。小弟仔细询问了事情经过,他秉公办事,无可指责。对于一个没有过错的人,我怎么能执行抓捕呢?所以小弟将卫国侯放了,还请四兄见谅!牧马人对同庚叔失礼固然有错在先,但毕竟是一件小事,已经挨打两百皮鞭,也就算了吧,不要再难为卫国侯了。”
在朝中,杨秀清最喜欢的人可能就是石达开了,一是他年轻有为、文武双全;二是他光明磊落,处事很有分寸,不温不火,有些少年老成。所以杨秀清坐在太师椅上,一直听他说了这么多。杨秀清人还是聪明,就是被个人权欲冲昏了头脑,经石达开这么一说,他头脑有所清醒。
杨秀清道:“达胞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你要理解,本军师这么做也是为了立威。一个小小的牧马人竟然如此蔑视东王府,那以后本军师说话谁人还听。卫国侯想袒护他,本军师是想让卫国侯长点记性。”
杨秀清可能有些人格上的偏执,总是迷恋个人权威不能自拔,他的想法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除了东王府的人以外,他很少与手下这么平缓的说话,即使是北王韦昌辉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言。可是石达开是个例外,杨秀清很喜欢和他在一起探讨军事问题,在一起聊的时间多,所以习惯了这种谈话方式。
石达开因此也就无所顾忌:“四兄,大权在握更要恩威并行,你已经让我抓过卫国侯了,你已经显威了。现在你如果放弃抓捕他,就显得东王有恩,人家也会更加服你。”
杨秀清语气有所缓和:“好吧,这件事暂且放下。目前,我军形势不太妙,本来你在西征战场上开创了良好局面,可为了解天京之围,只好把你调回来打江南大营。可是,林绍璋在湘潭一战惨败,失地千里,石祥祯已经退守岳州,曾国藩湘军来势很凶猛啊!”
“所以,我们更应集中精力去对付这个新的强敌,首先内部不能乱啊!”石达开不失时机又说了一句。
本来石达开把杨秀清劝解得差不多了的,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其他的人也是有性格的。黄玉昆从石达开办公点出来以后,真是心乱如麻,气愤难平。他没有马上离开翼王府,而是去了女儿、外孙住居的地方,先看一看亲人。想用欢乐的亲情,缓解一下心灵的伤痛。
正是桃红柳绿,鸟语花香时,不到三岁的小外孙女石益阳,正在院子里捉蝴蝶。黄玉昆顿时忘记了苦恼,跑上去抱起小益阳就亲个没够。
小益阳哈哈笑个不停,乖巧的连声说:“外公好!”。欢笑声引来了黄倩文,她满面笑容的跑上来道:“阿爸!您还好么?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们?”
本来只有和小外孙女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暂时忘记烦恼,可是女儿关切的问话,倒钩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他本想将满腹委屈向女儿倾诉,可是又不忍让她为自己担忧,给儿孙平添一些烦恼。黄玉昆于是强扮笑脸道:“好,阿爸还好。有好久没来翼王府了,就是想来看看你们。”
可是勉强的笑容可能比哭还难看,黄倩文也不傻:“阿爸,我看您神情有点不太对,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有什么别闷在心里,说给我听听,也许女儿能帮你。”
“我、、、”黄玉昆嘴张开了半天,差一点道出事情原委,可还是转了话题:“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你看我的外孙女多乖呀!长得又漂亮,将来也必定是个美貌才女,谁见了都喜欢。”
小益阳还在黄玉昆怀里亲着外公的脸庞,逗外公开心。黄倩文在一旁看了心疼阿爸:“益阳,快下来!别让外公抱。你多沉啊!外公抱着累。”
黄玉昆也确实累了,喘着粗气放下益阳。小益阳一落地又去捉她的蝴蝶去了,黄玉昆看着她捉蝴蝶的样子发呆,一时浮想联翩,竟然忘记女儿还在身边。
黄倩文微笑道:“阿爸,您这是怎么啦?总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您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黄玉昆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那些蝴蝶在花丛中飞呀飞,该是多么自由自在!可是一旦有人将它捉住,它又会是一种什么感受呢?肯定非常难过。”
黄倩文笑道:“这大概是您的职业毛病,您主管天国刑法、治安,抓坏人抓多了,看到益阳捉蝴蝶您也会产生这种联想。那些坏人该抓,杀人抢劫、偷盗诈骗,不把这些坏人关起来,天下岂不大乱?”
黄玉昆涩涩的问:“如果一个主持公道,通情达理的好人,被恶势力无故捉拿,你又准备怎么办呢?”
“那我继续主持公道,不顾一切与恶势力斗!”黄倩文不假思索的说道。
黄玉昆仍然强扮笑脸:“对!人活着要有骨气,不能向恶势力屈服。倩文,翼王是个大好人,他通情达理,文武双全,你一定要好好对他,相夫教子莫任性使气。每一个王爵都有一些妃子,你不要为此烦恼,不要为此去争风吃醋。历来王朝都是如此,你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就行了。”
黄倩文一惊:“阿爸,难道是翼王出了什么事么?”
黄玉昆摇摇头:“不是,翼王好着呢!天国怎么少得了他?天京保卫战、西征战场都少不了他,他只得来回奔波,他到哪里哪里的战场形势就为之改观。天国这样的人才太少了!恶势力能把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