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两国侯几乎同时惊呼。黄玉昆抢先说道:“燕王切不可莽撞,如今曾国藩湘军打败林绍章所部,其势正猛。石祥祯仅在湖南占有岳州一地,现在也已经是风雨飘摇。妖兵江南、江北两大营对天京四面包围,如果城内发生兵变,那天国休矣!”
陈承镕也劝说道:“万不可动用武力。牧马人事件不管怎样还只是个人恩怨,我们个人无论受多大的委屈,都不应该损害天国大业。我们的武器应该一致对向妖兵,如果我们内部相互残杀,后果不堪设想。”
秦日纲仍然愤愤不平:“妈的,那烧炭佬就会装神弄鬼,谎称什么天父下凡来吓人。去年冬天他跑到天王府去,假戏真做,差一点打了天王几十板子。连天王都怕他,简直无法无天了。”
黄玉昆还是实事求是:“不管怎样东王对太平天国还是功大于过,太平军几次面临灭亡,几次都是东王力挽狂澜,指挥有方,让太平军死里逃生。天王将军政大权交给他是有道理的,我们不能因为东王专横跋扈就否定他的一切。而且目前天国还需要这么一位铁腕人物,只是要劝阻他的一些错误做法。”
秦日纲的心情缓和一些了:“你是东王下令抓捕的人,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这么为他说话,那我还有什么怨恨不能消除呢?既然两国侯都不主张动武,那我也只好和你们一样来软法子。”
黄玉昆道:“在场的都是天国高层人物,我们一起去奉劝东王,让他改掉强权习气,不要随便乱抓人。我想以我们三个王侯的话,东王还能不听么?”
陈承镕道:“这件事刻不容缓,我们三人应该一起去,心平气和的劝阻东王。只要他改掉跋扈的毛病,那他还是一个好东王。我和卫国侯的观点是一样的,我们都应该从大局出发。”
于是三个人三匹马,直奔东王府而去。
杨秀清总是那么繁忙,集天国军政大权于一身,虽然是赫赫威权,但各种事务搅得他头昏脑胀。有时他会莫名的烦恼和暴躁,只得拿手下人来撒气,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杨秀清要石达开去抓捕黄玉昆本身有点恶作剧的味道,石达开巧妙周旋,一是拖延,二是奉劝,终于让杨秀清冷静了一些,甚至忙碌之中,杨秀清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也许一切都渐渐阴消了。
石达开已经带兵去朝阳门打击向荣的江南大营。向荣的人马虽只数万,但在天京城外频繁骚扰破坏,经常毁坏太平军买卖街,给天国经济带来损失。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部被困于冯官屯一带,难以打进北京。北伐援军形势也不妙,西征战场更是受到曾国藩湘军威胁,到处都在请求援兵,一个个就像催债一样,简直把杨秀清快*疯了。
此刻,东殿女承宣杨水娇正在给杨秀清念一封从岳州城发来的求援信,说曾国藩湘军攻打岳州甚急,请求天京赶快派兵增援,否则岳州难保。
杨秀清听完大发脾气:“这个石祥祯怎么啦?空有‘铁公鸡’外号,一点也没有斗志,遇上曾国藩湘军就吓破了胆。你赶快起草一个命令:让秋官丞相曾天养放弃宜昌一带,火速进入湖南取代石祥祯为岳州守将。待曾天养到岳州后,石祥祯回天京带兵打江南大营。”
杨秀清正在为石祥祯守不住岳州而烦恼时,东殿承宣涂镇兴进来禀报道:“禀报东王,燕王、兴国侯、卫国侯三人已在大厅,等候您的接见。”
杨秀清心里正烦,听得三人不请自来,便没好气的说道:“本军师没有召他们,他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他们没说。您见还是不见,请示下。”涂镇兴低头弯腰以问代答。
“宣他们进来。”杨秀清立即答复。涂镇兴走出东王理事殿,向坐在大厅内的三人喊道:“东王诰谕:燕王、兴国侯、卫国侯入东王理事殿议事。”
三人为伍,互相壮胆,走进了氛围森严的东王理事殿,大有去参加一场拳击比赛的感觉,人人心中都有些紧张,不由手心都冒出了汗。进去以后看到杨秀清,一起弯腰抱拳向他施礼,道:“卑职叩见东王九千岁!千千岁!”
杨秀清仍然坐在太师椅上,十分傲慢,用调侃的语气道:“哦!天国首脑机关八个王侯,今天就来了三位,到得很齐呀!好像本军师没有召开首脑会议,不知你们一同前来有何贵干?”
黄玉昆提醒他:“前些天,九千岁命令翼王将卑职抓起来,不知所为何事?”
“哈哈!本军师因为军务繁忙,好多话都是当时说说而已,过后也就忘记了。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就是自己想尝尝被关押的滋味啰!”杨秀清来了精神。
黄玉昆据理力争:“太平天国也有是非分明的条令,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卑职平日小心谨慎,秉公办事,没有违法乱纪,为什么要被抓捕关押?”
杨秀清蛮不讲理:“这还要理由么?牧马人对我东王府的人不敬,理应被杖责、被关押,你为何袒护他?”
秦日纲说话声音大、嗓门粗:“九千岁这么说就有些霸道了。牧马人没有给同庚叔起身奉茶,顶多也就是一个小过失,同庚叔当时就打了他两百皮鞭,惩罚已经够重了。九千岁不能乱用刑法呀!卫国侯完全是秉公执法,没有过错,更不该遭抓捕关押。”
陈承镕也在帮腔道:“乱用刑法,国将不国。九千岁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不能独断专行,乱了章法。周公吐哺,天下才能归心。东王一言一行都维系着天国大业呀!”
杨秀清已经听不得反面意见,觉得他们的话非常刺耳,感到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一拍桌子道:“你们三人是来批斗本军师的,是吧?你们以为我愿意当这个军师,是吧?劳心费神烦恼透了,我愿意耍这个威风么?作为一个军师,部下不听号令,他还怎么指挥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