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外,一辆马车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马车外,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笔直的伫立在那里。
带着碧青逃出王府的幻冰凰,在与马车擦身而过时,没有丝毫停滞,血沿着她走过的地方一路洒下。
清风吹絮,微风卷起车帘的一角,一个颀长的身影清晰显现出来,乍眼看去,似自火中而出。
玄色长袍,血色彼岸花优雅绽放,如墨的发丝轻盈飞扬,如蝶一般连翩起舞,妖媚窈娆,优雅脱俗。
一双丹凤眼似瑜玉,铮明瓦亮,暗红剔透。眼眸如被鲜血浸染般,沉淀着夜幕的深沉,阴鸷的眸光若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让人沉沦而无法自拔。
男子不知在想什么,唇角带着一股寂寞,神情有些忧伤。长睫卷翘,眉眼俊美,肤白似雪,梵香缭绕,明明是男儿身,却自有一股脱俗的气质。
男子就这样静静的靠在马车的车窗前,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微垂的黑羽透着淡淡的忧伤,修长的玉指间,执着一面黑色的面具。
良久,他出声了:“去,跟着她,除非危及到她性命,否则不要出手。”很有感染力的声音,感觉真的很纯净,让人觉得薰然欲醉,像柔软光滑的丝绸,从肌肤表面上滑过去。
马车外的男子没有回复,恭敬的颔首,一下秒,他消失在马车外,速度快得,如消失的空气一般。
随着他的消失,马车的车帘被彻底掀开。阳光照在男子身上,额头的头发犹如银丝,莹光融融。他的侧面也被镶上了一层银边,看起来像是一尊精美绝伦的水晶雕像。
“小幻,对不起,小宫宫这次真的不能帮你,只有这样,你才会对他彻底死心。”
修指紧握窗沿,瑰丽的瞳孔散发着一股忧郁的美。左眼下方,一粒精致的朱砂,缀在白皙的皮肤上,似红梅花瓣落于白雪,美得令人心惊。
逃跑中的幻冰凰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路上,看着怀中已经晕过去的碧青,她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幻烈域现在在宫里,以她现在的情况是绝对进不了宫的,如果去找芊墨,说不定还会把麻烦带给他,她已经欠他太多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虽然,他自己说他是不小心被幻樱雪干掉的,但她知道,他的死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可是,不去找他,碧青可能会死,她现在真的是进退两难。为什么幻烈域那小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进宫参加宴会,她怎么会这么倒霉。
“碧青,你醒醒,别睡啊。”拍着碧青的脸,幻冰凰心里那叫一个急啊,简单的急救措施她已经做了,但没什么太大效果。
那一剑彻底刺穿了她的腹部,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伤口若不及时处理,她绝对会撑不下去,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恐怕只能去求助芊墨了。
她不想碧青为了她而死,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受伤的是她。她不想和别人接触的太过亲密,因为她不想欠别人的,如果这样欠下去,她恐怕一辈子都还不起。
马蹄声由远渐近,幻冰凰整个人都警戒起来,不是冷沦千夜的人追来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们这次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丑女人,你在这干什么?怎么弄得满身是血,真恶心。”如此刻薄的声音,若换做平时,她一定会生气,但这次她犹如听到了天籁之音。
“帮我,救救她。”抬眸,幻冰凰僵住了。
璀璨的阳光,在来人的脸上镀上一层晕光,似冰雪融化前的最后一刻时光,明明坚美异常,却又险险欲化。飞扬的眉,调侃的眸,挺直的鼻,痞意的唇,只看侧面也能感觉到一种让人觉得窒息的压迫感。
他身着一件奇特的金色亚麻长袍,一条缀着流光闪烁宝石的腰带系在精壮性感的腰肢上,银色长靴,银丝冷线勾勒出的银龙,几欲腾飞。
如此华丽的装扮,幻冰凰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更加确定他的身份不一般。不过,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救碧青,管他是谁,哪怕是仇人也行啊。
“我凭什么帮你?”楚战邪坐在马上高傲的扬起下颚,俯视着满身是血的她,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异光。
“我救过你一次,你帮我一次,不过分吧。”幻冰凰知道,和他吵是绝对没有用的,只能来软的,只要他能救碧青,就算求他又何妨。
“咦?你救过我?本皇怎么不知道,我只记得,某人好像是有目的的。”楚战邪冷笑了一声,眼底闪烁着冷漠的寒光。
不得不承认这个楚战邪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他的美和冷沦千夜他们比起来的确是不相上下。
有人美,美的凌厉,让人不敢直视,就好比他。有人艳,艳的妖异,让人望而却步,好比冷沦千夜。有人秀,秀的倾城,让人不舍亵渎,好比宫无殇。有人俊,俊的飒爽,让人心生向往,好比九黎紫泉。
是该说自己艳福不浅,还是该说烂桃花太多呢,的确都是烂桃花,唯一凑合的就是宫无殇了,可他却是魔君的人,这一点让她很不舒服。
在她心里,他是多么纯洁的一个人,魔君却是邪恶的象征,她无法相信,那么纯洁的他会和邪恶的他扯上关系,当然,他也是迫于无奈的,她理解。
她现在已经算是失去了宫无殇,不想再失去一个,所以碧青必须救,如果她死了,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只要你能救她,让我干什么都行。”咬唇出声,幻冰凰抱紧了怀中的碧青,碧波的穹瞳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楚战邪看愣了。
回过神后,他有些懊恼,看来他真的是太久没用女人了,居然看这丑女人走了神,真是耻辱。
嫌弃的避开眸子,他依旧高傲的仰着下颚,仿佛在俯视着什么渺小不堪的东西一般,王者的霸气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真的让你干什么都行?”楚战邪似乎有些不信,他和这个女人认识的不算太久,但最起码知道一点,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服软的。
“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救她。”感觉怀中的温度渐渐消失,幻冰凰几乎恳求着出声。
“如果我要你跪下来求我呢?”痞意勾唇,楚战邪冰冷的出声,他才不信她会下跪,相处这些天,他很了解这个女人,她是死都不会对一个人下跪的。
“……”果然,幻冰凰不再说话了,看到她这样,楚战邪无所谓的耸肩,他就知道会这样,他是故意为难她的。
“我不相信你,如果我给你下跪了,你还不救她怎么办。”幻冰凰接下来的话出乎了楚战邪的意料,他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本皇乃貔貅朔的当朝太子,绝对说话算数!”他依旧是那种高傲的态度,张狂的目空一切,好像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堪一击。
幻冰凰仰头看着马上的男子,心里没有太多的震惊,貔貅朔,她早该料到了,怪不得他这么讨厌她,甚至可以用恨来形容。
“给我一个可以完全相信你的信物。”幻冰凰冷着眸子对楚战邪伸出手,洁白的手指上,血迹还未干,手上的伤口还清晰可见。
她受伤了?楚战邪眯起了眸子,他以为受伤的只有那个女人呢,看伤口应该是这两天的事,她不是睿王妃吗?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沦落到向他这个敌人求助?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本皇还要进宫赴宴,别耽误本皇宝贵的时间。”楚战邪不屑的收回眸子,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容易妥协。
“我知道,你早就想让我对你下跪了,难得的机会,你是不会放过的。”幻冰凰肯定的出声,抱着碧青的手又紧了紧,她在赌,赌楚战邪对她的讨厌程度。
一切都陷入寂静之中,慢慢地,楚战邪勾起了唇瓣,狂妄的笑声,从红唇间散发出声,他的笑声在这样的寂静中听起来让人心跳几欲停止。
“你说的没错,本皇的确想看看你下跪的样子,真是想想都开心。”说着,楚战邪将手伸进领口,一块小巧的吊坠被他拉了出来。
指尖轻轻抚摸着这枚小巧的黑玉,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抽什么风,本来他现在应该在宫里才对,却因为这个女人耽误了正事。
抬手,他将吊坠从脖子上拽了下来,并丢到了幻冰凰手中,“这可比本皇的命还要重要,足可以动摇本皇的太子之位,你最好别耍我,不然我一定拧断你的脖子。”
接过楚战邪丢过来的玉坠,落入手心的那一刻,还能感觉到他体温的残留,小小的黑玉,清晰的刻着‘楚’这个字,想必这就是能证明他太子身份的东西吧。
握紧手中的玉坠,她将碧青搁在一旁,没有丝毫的犹豫,对着楚战邪跪了下来,瞬间,那双瞳孔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