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俄苏现代著名作家(世界文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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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俄罗斯作家(4)

小说写青年医生巴扎洛夫到他的同学阿尔卡狄家做客,与阿尔卡狄的伯父巴威尔发生了尖锐的思想冲突。巴威尔是旧贵族保守派,年轻时他放荡不羁,寻欢作乐,而到中年后他却要故意表现贵族的高傲和优雅。起初他看到巴扎洛夫不拘守贵族礼节,心里不痛快;后来听说巴扎洛夫不信任任何贵族的神圣原则,就更加愤慨了。这两代人的代表经常争论不休。在父辈和子辈的论战中,阿尔卡狄站在巴扎洛夫一边。后来,两个青年人到省城去,在舞会上认识了优雅动人的富孀阿金左娃,随后又应邀到她的庄国做客。巴扎洛夫明知他和这个好享受、对谁也不迁就的地主太太之间隔着很大距离,但却对她产生了爱情。她虽也为巴扎洛夫不凡气度所吸引,但终因不愿改变平静舒适的旧生活而拒绝了他。巴扎洛夫苦恼地回到父母身边,当他第二次又去阿尔卡狄家做客时,他与巴威尔的矛盾更加激化,终于为一件偶然的事发生决斗。巴威尔受了轻伤到国外去了。巴扎洛夫又回到家中,帮父母行医。一次在解剖尸体时,手指被细菌感染而死去。通过这样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屠格涅夫展开了一幅“父”与“子”两代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的画面,创造了俄罗斯文学中第一个“新人”,即60年代平民知识分子出身的民主主义者巴扎洛夫的形象。

巴扎洛夫的形象基本上概括了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的一些特征和哲学政治观点。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承认客观存在,蔑视抽象的概念和原则。巴扎洛夫尖锐地批判自由主义,认为他们的所谓“揭露”,只批评政府一般的缺点,而不接触到制度本身,这反映了革命民主主义者的态度。巴扎洛夫对贵族阶级是极端憎恨和尖锐否定的。他无情批判贵族的一切生活习俗,他们的文化和唯心主义哲学。他尽情嘲笑各种感伤、温柔、“美丽的词句”和那种把爱情看成是某种超自然而“神秘”的感情的观点,他把这一切都叫作“浪漫、荒唐无稽、腐败和做作。”巴扎洛夫关于“原则”和“感觉”的言论,虽然有某些夸大,仍基本上反映了杜勃罗留波夫的观点。

屠格涅夫把60年代的新思想归结在“虚无主义”的名义下,并明显暗示其中包括对沙皇专制制度及其思想体系的否定。他在给斯鲁切夫斯基信中写道:“把他(即巴扎洛夫)叫做虚无主义者,那就应该当作革命者来解释。”和巴扎洛夫相对,屠格涅夫创造了各种类型的贵族形象。在对垒鲜明的形象系统中,巴扎洛夫是唯一具有高度智慧和意志的现实力量,找不到一个人能与之相抗衡。死守贵族原则,顽固而保守的巴威尔·彼得罗维奇虽“用全副心灵来恨巴扎洛夫”,并屡次主动挑起争论,但丝毫不能动摇巴扎洛夫的信念。屠格涅夫在致赫尔岑的信中写道:“还用说,他(巴扎洛夫)当然压倒了蓄着香喷喷小胡子的人……”

至于善良软弱而喜欢感伤的尼古拉·彼得罗维奇,他根本不敢渴望成为巴扎洛夫思想上的对手。阿尔卡狄则不过是一个“软软的、爱自由的少爷”,他和巴扎洛夫短暂的“友谊”,只是说明当时革命民主主义思想流行之广,以致一些思想上完全异己的人也暂时附和进来。巴扎洛夫在道德力量上压倒了他周围的一切贵族,显示着民主主义对贵族的胜利。

但是,屠格涅夫并不相信巴扎洛夫型人物的理想和事业。他抱着自由主义的怀疑态度,认定巴扎洛夫注定要灭亡,因而给他安排了一个意外的早死,给这个形象涂上了一层悲剧性的色彩。他一面刻画巴扎洛夫和人民的关系,一面又夸大巴扎洛夫和人民之间的隔膜和互不理解。屠格涅夫还赋予巴扎洛夫一些不属于革命民主主义者的性格特征,如否定一切,只信自然科学等。在屠格涅夫笔下,巴扎洛夫在永恒无垠的宇宙面前,有时感到个人渺小和最终不免死亡而悲观失望,并因此怀疑为人民福利而斗争的必要性。这些局限性使《父与子》有别于车尔尼雪夫斯基描写“新人”的小说《怎么办》。

《父与子》出版后引起了文学界激烈的论战,说明小说的迫切现实意义。革命民主主义阵营对小说的评价也有分歧。

屠格涅夫的艺术造诣很深。他的小说结构严谨完整,形象生动鲜明,爱情主题具有深刻的社会内容。他不主张对人物心理作过分细致的挖掘,而采用简洁的综合性的手法,如通过人物外部表情动作,人物对话,通过音乐和风景的描写以刻画心理活动。他使散文语言和诗的语言接近起来,不但优美、鲜明、准确,而且具有诗的抒情性和音乐性。

如小说中关于巴威尔与巴扎洛夫争论的描写:一天傍晚,巴威尔警告巴扎洛夫说:“贵族制度是一个原则,在我们这个时代里头只有不道德的或是没有头脑的人才能够不要原则地过日子。”可是巴扎洛夫却反驳说:贵族制度“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并质问说:像巴威尔这种贵族,“整天袖手坐着,对社会有什么用处?”巴威尔听了脸色气得发白。巴威尔反问巴扎洛夫说:“我实在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够不承认原则、法则!是什么东西在指导您的行动呢?”巴扎洛夫回答说:“凡是我们认为有利的事情,我们就依据它行动,现在最有利的事就是否定,因此我们就来否定。”语言针锋相对,简练有力,使父子两代人的冲突跃然纸上。

瓦西里耶夫

瓦西里·巴甫洛维奇·瓦西里耶夫,1818年2月20日出生于下诺夫戈罗德市。1834年考取喀山大学语文系东方分系,学习蒙古语和鞑靼语,1837年毕业时以《佛教文献之精髓》通过论文答辩,获得了学士称号并留校任教。1839年,他以《论佛教的哲学原理》通过了论文答辩获得蒙古语文学硕士学位。同年作为第十二届传教团的成员以学员的身份来到中国,他的任务是在中国学习藏语、汉语和梵文。

他在中国生活学习了10年。其间他广泛涉猎了中国、印度以及藏传佛教的典籍,就许多汉学问题进行了研究并收集了大批材料。瓦西里耶夫在中国度过的岁月对他的成长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在这里,他从原来喀山大学的蒙古学家和佛学家成长为一个兴趣广泛的汉学家。

1850年9月,瓦西里耶夫返回了俄国。1851年出任喀山大学汉语满语教研室教授,1852年10月他被选为俄国地理学会成员,1857年被选为俄国考古学会会员。此外,自1862年4月~1868年7月担任俄国外交部亚洲司译员。1855年4月,圣彼得堡大学东方语言部更名为东方系,喀山大学语文系东方学专业被合并,瓦西里耶夫随即到圣彼得堡工作,继续担任教授。他在圣彼得堡大学终其一生的科研和教学活动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使他成为具有世界知名度的大学者。1864年12月,瓦西里耶夫以一篇题为《元明两朝关于满族人的资料》的论文顺利地通过了答辩,获得了东方语言博士学位。他是俄国第一个进行博士论文答辩的汉学家。

由于瓦西里耶夫的杰出成就以及在世界东方学界享有的崇高声誉,1866年他被选为俄罗斯科学院通讯院士,1886年成为正式院士。

瓦西里耶夫是一位杰出的佛教研究者,学术界有人将他在佛教研究上取得的成就看作是他对俄国汉学做出的最大贡献。在瓦西里耶夫早期的科学活动中,佛教研究占据重要地位。他的候补博士论文《佛教文献之精髓》和硕士论文《论佛教的哲学原理》就是例证。在中国期间,瓦西里耶夫系统而深入地研究了汉语以及藏语的佛教文献,编著了多卷本的鸿篇巨著《佛教及其教义、历史和文献》。瓦西里耶夫在佛教研究方面的计划庞大,他1850年回到俄罗斯后才发现,俄国人对他的研究几乎没有兴趣,没有任何一家机构愿意出版卷帙浩繁而又如此专业的著作。最后瓦西里耶夫只出版了在佛教研究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总论》和《印度佛教史》两卷。

他从中国带回的内容包括佛教文献译文、摘录、述评的数千页手稿最终也未能发表,有的已经散失。在瓦西里耶夫的佛教研究手稿中,规模最大的为《佛教术语词典》。按照瓦西里耶夫的设想,这本词典应收录9565个佛教词条。在瓦西里耶夫的档案中保留有该词典的两卷手稿,第一卷1205页,第二卷922页,但不是每一页都完成了,有些页的释义部分还空着,只有梵文术语及其藏、蒙、汉语译文。尽管还存在一些问题,但完成的词条数目依然非常庞大,大部分释义准确,内容丰富。

瓦西里耶夫遗留下来的另一部手稿的名称叫《佛教文献述评》,共由2部分组成。第1部分是《佛教各流派文献述评》,主要参考了章嘉呼图克图的著作。这部分同样没有完成,只写了4章:小乘,有宗,空宗和律宗,收录了大量译成藏语和汉语的梵文佛经。如此深刻的研究和详细的论述在19世纪的欧洲汉学家中恐怕只有瓦西里耶夫能够做到。在这2部分中,他翻译了1654年由智旭和尚编撰的《阅藏知津》。这部书对中国佛教典籍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是一本材料极为丰富的佛教著作。

《西藏佛教史》的手稿同样具有重要价值。该书主要记述了1746年以前西藏发生的政治与宗教事件,根据藏传佛教格鲁派学者松巴·益西班觉的《印、汉、蒙藏佛教史》第二部分写成。书后附录了由瓦西里耶夫按照欧洲纪年方法翻译的松巴·益西班觉编写的历史年表。还有一部手稿叫《玄奘游记》,是瓦西里耶夫对玄奘《西域记》的全文翻译。如果当时能够出版,那么第一个将这部重要著作译成欧洲文字的荣誉桂冠必然会戴在瓦西里耶夫的头上,但如今当英国人毕尔、瓦特斯及其他译本发表之后,他的译本就只能作为俄国汉学史的研究素材了。尽管瓦西里耶夫的许多重要著述手稿已经散失,但仅凭上述保留下来的作品我们同样可以认定瓦西里耶夫是19世纪俄国的佛教研究泰斗。

瓦西里耶夫在佛教研究上远远走在了其欧洲同行的前面。他在19世纪上半期所研究的课题,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才成为其他国家学者研究的对象。鄂登堡写道,如果在19世纪50年代能够出版瓦西里耶夫从北京带回的10年劳动成果,俄国整个佛教研究必然会发生更加重大的转折,俄国学者也就早能了解佛教及其历史发展状况。

瓦西里耶夫是俄国第一个中国文学史专家,1880年他出版了在世界汉学史上划时代的著作——《中国文学史纲要》。《中国文学史纲要》一书内容可分为3大部分。头一部分属于“引言”性质,含“几句开场白”、“中国人的语言和文字”、“古代汉语和文献问题”三节,说明中国古代书籍产生的背景、条件和本书作者的写作意图。重点是中间部分,以儒学的发展为线索,按“儒学的第一个时期”和“儒学的第二个时期”分述,实际上用两个时期为线分别介绍了儒、释、道及其各自有关的经典书籍。后一部分介绍的是科技和文学。这本书名为文学史纲要,从现代的概念来看实际上是一部中国文化典籍史。

《中国文学史纲要》首次向俄国人评介了中国古代的诸子百家,从《春秋》、《左传》、《书经》、《论语》、《孟子》、《墨子》、《庄子》、《荀子》、《韩非子》、《吕氏春秋》、《礼记》、《易经》直至《孝经》。

重点在于介绍儒家学说。《中国文学史纲要》的另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评论文学,包括诗文、戏曲和小说。《中国文学史纲要》包容如此丰富的内容,如此广泛的学科领域,可以说它就是早期俄国汉学研究的缩影,它是学术成就的总结。

俄国汉学界一般认为,瓦西里耶夫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语言学家,但他在汉语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关注。在汉语语言学研究方面,瓦西里耶夫最重要的两部著作为《中国象形文字分析》(1866年)和《汉字字形系统》(1876年)。瓦西里耶夫对俄国汉语教学的重大贡献在于他第一个进行了系统的汉语教学,编写了《汉语学习导论》,其中收录了他最著名的汉语研究作品《中国象形文字分析》。瓦西里耶夫的《汉字字形系统》被圣彼得堡大学东方系接受并成为学生学习汉字的主要教材。同时该系统也被建议在其他东方学教学机构中用来教授汉语。

1952年,在鄂山荫教授的主持下,规模最大的汉俄词典问世,依据的依然是瓦西里耶夫制定的汉字字形系统。直到今天,每一个学习汉语的俄国人都会感受到词典中使用的瓦西里耶夫系统给他们带来的方便。要完整地展示瓦西里耶夫作为一个语言学家的成就,不能不考察他对其他东方语言的探索。他写了一些有关东方语言的语言学著作。他对东方语言的深刻理解为他在研究中使用对比语言学方法提供了条件。在《汉语与中亚各语言之关系》一文中瓦西里耶夫将满语、蒙古语、鞑靼语及其他语言同汉语进行了对比,指出其间的相互影响和词汇的相互渗透和补充。此外,瓦西里耶夫还编写了两部重要的满语教材。1863年他编写了《满语入门文选》,这是俄国第一部满语教材。1866年他石印出版了《满俄词典》。

瓦西里耶夫有关中国历史地理的著作主要出版于19世纪五、六十年代,他的研究经常是比丘林中国历史研究课题的延续,比如在《中亚东部的历史和古迹》这部著作的序言中他指出,由于尼·亚·比丘林在文章里遗漏了契丹人以及后来取而代之的女真人、满族人的历史,所以他决定填补这个空白,对这300多年的历史进行概括性的介绍。他为此翻译了《辽史》和《金史》作为该书附录。此书使用了大量至今俄国汉学界鲜为人知的材料,在研究中国北方民族历史,特别是蒙古历史方面至今具有很大的科学价值。满清王朝的历史是瓦西里耶夫历史研究的重点之一。《大清初期对蒙古人的安抚》、《军机大臣马思哈出巡北部边疆日记》、《满洲志》、《宁古塔纪略》等作品构成了瓦西里耶夫满清王朝研究和翻译著作系列。遗憾的是许多作品未能发表,成为他留给后世大批手稿中的一部分。

瓦西里耶夫认为,地理与历史是不可分割的两个学科,所以在考察各种地理现象时,必然要探究历史,反之,在论述历史问题时,必然兼顾地理。教学需要是瓦西里耶夫地理研究的动因之一。在他编写的《汉语文选》中收录了中国历史和地理方面的专著和中国古籍译文。此外,他还撰写了《中国地理概况》、《中国政治地理评论》,作为1867~1868年间出版的《汉语文选》第一卷的补充。《中国地理概况》一书充分展示了瓦西里耶夫在中国地理研究上的造诣,不但提纲挈领地介绍了中国的地理,而且收入了游记作品,内容详实,形式生动,成为中国地理教科书的样板。《元明两朝关于满族人的资料》虽然是历史研究著作,主要考察满族人起源,但其中也包含大量珍贵的地理资料,列举了古代城镇,描写了山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