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华尔街风云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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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垄断”以及它对价值产生的影响

参议院“垄断”与期货委员会——在总体上而言,投机对国家有利——价值的调节器与防止恐慌的重要措施——各行业中出现的“垄断”——斯图尔特制造“垄断”的过程——期货贸易吸引全部的进口公司——反对“垄断”的立法会阻碍企业前进的步伐,并使经济停滞不前——在“垄断”中受到伤害的只有阴谋家自己——发生在黑色星期五的“垄断案”——谷物投机对消费者有利

由社团自发组织起来的纽约股票交易同工会联盟、曼哈顿联盟一样,立法机构议会的特别宪章规定并无法管制它。所以,议会无权干涉它。

尽管,总有人一次次试图在奥尔巴尼以各种手段对股票交易征税,干涉投机和投资生意,但还好,这些立法的野心终以失败收场。

1881年,引人关注的汉尼拔和圣约瑟夫(Hannibal and St.Jo.)“垄断案”后不久,议会再次企图使华尔街被迫受制于奥尔巴尼的政客和说客的司法之下。

立法当局的注意力不断聚焦在关于“垄断”的新闻上,这自然也会引起一些高贵纯洁的有识之士的共鸣,趁着公众无比愤恨、激动,充分利用好“垄断案”的契机,声讨此类巨额投机中的骇人听闻的不道德行为。

为此,参议院特意成立了一个“垄断”和“期货”委员会,将华尔街上各类人召集在一起,针对这个焦点话题各抒己见。幸运的是,我也是其中一员。我不假思索地就立即响应了委员会的号召,否则,我会被认为是蔑视委员,从而会面临停业的险境并被非法监禁。在大都会饭店,面对他们所有的提问,我镇定自若地以金融家特有的方式作出了回答,而且我还简单地为他们做了一个有关“垄断”研究的学术讲演。后来,这个委员会的成员们给我写了一封信,他们在信中称赞我把这个问题解释得很透彻。所以我可以说:“真正的称赞其实来自休伯特爵士的称赞。”所以,我敢于在这里以如此大的篇幅来将当时的努力再次重现的目的,并不是想以一个成功的演说家的身份而被载入史册,而是想要以一种相对永恒的方式,将委员会对我就“垄断”解释的合理性的认可记录下来。

欢迎的掌声过后,我做了下面的发言:

“‘垄断’和‘期货’委员会的先生们:如今,投机作为一种被用来调节各相关产品或证券的未来价值预期的方法。相对于前些年,投机这些年更普遍,因为收集信息的设备变得更加智能化且便捷,同时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并且由于电报和电话可以传递信息,它的传播速度有了大幅度提高。

“在过去的几年里,人们只有在农产品进入市场后,方可知道他们的收成。如今,对农产品进入市场后的价值有影响的全部因素都能在它们收获之前被非常精确地掌握。所以,投机交易的内容就是这些预期的信息,而在这之前投机压根不可能存在。

“关于未来价值预期的博弈便始于投机。它往往有着双面作用。最终的赢家是真正关注事实和条件的一方,而且冲突的结果最靠近正确价值。整体而言,投机能在经济方面给国家带来好处。

“供大于求的假定决定着看跌的投机。如果供大于求的情况持续不断,那么将抑制此类产品的生产直到其回到原来的价格水平,与此同时将会转而生产那些相对短缺的产品。于是投机在价格和产量之间起到了一种调节作用。而如果出现稀缺或供不应求的状况,则会出现看涨的投机,这种投机的直接作用是使生产加快、使价格恢复平衡。

“过度投机往往是导致‘垄断’的主要原因,卖家保证的交付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所以,他受到合同对方的支配。这些紧急情况往往对投机者自己有很大影响,而带给大众的影响却不多。

“过度投机往往会导致价格的极端化,但这种现象只不过是暂时的,不会对常规交易或现金交易有太大的影响,这种短暂、人为的价格水平在常规交易或者现金交易中不会出现。

“评判投机的依据不应是它不常有的极端性,而应是它的一般水平,我们之前所做的分析中显示投机是有好处的。投机是产量的调节器,当出现产品短缺情况时,通过立即将价格调高的方式来刺激产量;当出现生产过量的情况时,来抑制价格。于是它成为商业领域中用来防止金融危机爆发的最有益方式。

“更为重要的是,投机成就了证券市场,因为有了投机,证券市场才得以存在。铁路得以修建得益于铁路股票的畅销,进而真正使整个国家的物质财富得到增加,并且劳动者因此而拥有了一个更好的市场。从这一发展中,在经营活动中,企业和物质财富的先驱当非它莫属。

“与华尔街的投机一样,‘垄断’存在于各行各业之中。作为伟大的干货商人,斯图尔特先生在他的后半生里,所制造的‘垄断’要比所有其他企业组织总和的一半还要多。他达成目的的主要方式是,针对特定类别商品的排他性生产的整体签订合同。因为只有在他的干货店才能买到这些商品。所以他基本‘垄断’了此类商品市场,并视情况规定了他自己的价格。

“大多数大型商业公司也是采用同样的方法。全部的进口公司都经营期货贸易。以样品为蓝本,协定在未来某个规定的时间交割,以跨期短至30天、长达12个月的方式将产品销售出去。同时工厂必须生产商品,通常情况下,买方得等到产品生产出来后,再从千里之外赶来将产品运回本地。

“倘若不是处在经济萎靡时期,这种周期性萧条在我们的国家经常会发生,以及谷物空头及相关联的一般活动所提供的支持,那么价格将被欧洲的大谷物投机交易商所操纵,从而下降,一起出售,他们每年都会以比成本价低得多的价格来收购我们的谷物。

“当我们向欧洲出售自己的谷物时,我们必须从中获取一定的利润,不然我们的谷物贸易不会给我们国家的财富带来更多的收益。

“另一件与‘垄断’有关的怪事是:垄断中最大的受害者通常是谋划和控制垄断的人,典型的代表就是汉尼拔和圣约瑟夫的‘垄断案’。来自波士顿的约翰·达夫先生(John Duff),凭其借超人的智慧创造了‘垄断’这个概念,最终他以破产收场。股票价格很快升到350美元,虽然只有1200股被卖空,然而这次必须以280美元的价格水平平仓。

“由杰伊·古尔德于1872年在西北股票操纵的‘垄断’也是一样的结果。股票价格由80美元径直飙升到280美元,随后又跌回原来的水平。我认为是杰伊·古尔德一个人在操盘。虽然他有非凡能力能够逃出窘境,不过他几乎被那次操盘毁掉了。

“专利是一种受到法律明令保护的‘垄断’。发明专利的人拥有这样一种垄断权利,那就是其所发明的东西可以在全世界通行17年,这使专利发明家拥有一种制造并销售专利所涵盖产品的权利。与原始成本以及类似于谷物和股票那样处于公开市场竞争中的价格相比,其销售利润经常高达一倍。

“如果说委员会想使企业的经营活动停下来,那么你们这个委员会的确有用武之地,不过我想你们如果成功了,那公众将迎来他们的灾难。”

我并不认为企业的经营秩序能依靠法律来规范,同时也不认为竞争会被法律所解决,采用法律的手段只能导致经营活动令人遗憾地陷入瘫痪状态。经营活动会因此而萎靡不前,使社会繁荣所需的创造力也会受到压制。

供求定律具有最有效的调节作用。

在战乱时期,国会企图对黄金投机进行压制。然而黄金的价值立即随着阻止这种交易的法律的出台上升100%。这些制定金融措施的精明政客可被吓坏了,于是他们立即借此就显得聪明一些,很快就将这项法案废除了。

导致这项法案失效的直接原因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有政策在,就有针对它们的办法。这项法案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我们就拿高利贷法案来说吧。规避它的方法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并且事实上利率上调空间是无止境的,除非放高利贷的人良心发现,但是放高利贷者的善心通常是不确定的。丹尼尔·奥康奈尔(Daniel O'Connell)说,对他而言,任何一部国会的法规都有漏洞可钻。持有同样观点的还有杰克·夏普(Jake Sharp),他说就算是奥尔巴尼州议会所制定的任何一部最好的法律,他都能找到其缺陷。后来,杰克在事业上因困难重重及成本问题而遭受挫败,但他的故事证明:真正好的法规只能在法律文本中找到。

但是,遭受“垄断”严重创伤的,除了阴谋家自己,其他人实属少数。这个事实很好地保护了普通大众,同时,对于立法的人而言,如果他们希望在他们立法能力范围内做出什么成效,那么就应该选择什么都不做。

“垄断”中的阴谋家往往会将他们的产品价格定得很高,并且这种“高价”并不考虑市场供求的情况。这也往往导致交易标的与投机市场的长期分离。汉尼拔和圣约瑟夫的命运提醒那些操纵着垄断的人:在以后几个月的时间里持续在同一水平的股票市场的报价并不多(在垄断后的几个月里,将有很少人会问起被垄断的股票)。

例如“黑色星期五”。在那些与之有着密切关系的部门眼里,黑色星期五可以说是一次惨重的灾难。古尔德几乎因黑色星期五而破产,而且它对古尔德造成的道德影响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抹去。很多人都认为古尔德已经是“黑色星期五”的代名词,而且人们心中对于两者的区别会因距离华尔街越远而越模糊。

我在说这番话时并不想要对乔治·古尔德(George Gould)先生有任何评价,他的父亲是个富翁,他也似乎有着美好的前程。毋庸置疑,良好的教育背景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身为富家子弟的他所具备的缺陷(关于这个问题,我会在本书的另一个章节进行详细讨论)。古尔德在学校接受的是填鸭式教育,一种很普遍的学院培养方式,这种教育方式会将他事业发展中潜在的劣势抵消掉。根据我的理论,这种劣势是与他所出生的富裕家庭密不可分的。他要是真正具备一个成功金融家的潜质,应该做的是尝试着将他富足的生活环境忘记,同时对他的父辈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充满无比崇敬,并对此引发思考。如果他足够聪明,他也会更加骄傲地去回味曾经培育自己的父亲成名的艰辛历程,而不是在纽约州阿尔文顿第五大道的豪华住宅以及他父亲的豪华游艇和房车中坐享其成。所以我特别希望乔治会和别人不一样,将会是我在其他场合谈论其他富家子弟时用来列举的例子。

当一个大商贸公司将某种商品全部买断,从而导致其他人无法购买到该商品时,便形成了对该商品的垄断。

从垄断对其组织者的影响角度出发,商品垄断与华尔街(股份)垄断不同,华尔街股市“垄断”中,垄断者往往会自作自受,而商品垄断并不是这样。就像在斯图尔特先生垄断案中那样,有时操盘手需要在商品垄断操作中倾其毕生的精力。有些时候操盘手的继承人可以接着垄断,不过在这个案例中,斯图尔特的继承人希尔顿很明显没能做到这一点。虽然他在某些方面比斯图尔特先生的能力更强,但是在垄断操作方面,他却不具备前任斯图尔特先生的天赋。或许由于他对法律太过精通,所以他规避“垄断”的倾向十分强烈。

有一点可以肯定,很少有超级富豪可以凭借“垄断”以外的方式而获得如此巨大的财富。无论那些诡辩家和挑剔的道德家们会怎样评说,会怎样看待垄断操控,它都已是一种趋势,与我们的很多经营方式紧密相连,对激烈的生存竞争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如果想要知道接下来的方向,就要改变这个世界上最完备的政治智慧(我所说的是美国的宪法)。对于所有就像那些专门钻法律漏洞的精明律师一样的富有智慧、经验丰富的人来说,想在宪法条文中找到任何用来阻止自由“垄断”的内容是很难的。

格雷斯通先生这样说道:“这是一部伟大的法律巨作,曾在一段时间内,它经受住了来自无数精明人士的揣摩和挖掘,现在这部法律已经相当完备了。”

我觉得在宪法中不存在反对自由垄断的条文,所有为了投机的卑劣行为,都能通过商业方法和普通法(不用借助于特权或特殊方法来管理人们的日常生活方面)得到抑制和管控。

处理垄断行为或者就如我之前所暗示的那样将垄断大规模取消,不难发现,这将引发一场社会大变革。正如我们的立法人员的一贯行为一样,大规模地将垄断取消,这种做法带有一种明显的歧视意味,也与我们的宪法精神相违背。实际上,这种做法几乎相当于一种不人道的威胁。

确实如此,几乎很难做到以立法的方式来禁止垄断行为,同时还要对商业投机行为不产生任何影响。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在调节价值、维护稳定和预防危机方面,商业投机是一个很关键的原则。

我的观点是,市场即便会因投机而导致价值急剧膨胀,但也要好过经济萎缩。我相信,这种观点,就算是经验多么丰富的人也好,或是在华尔街及其他金融商务部门也好,都能得以证明。从长远来看,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投机的结果都是最好的结果。我认为死去的杰里米·边沁不可能重新活过来不停地对我就市场价值的言论进行谴责。

在我看来,粮食和生活必需品投机对于消费者是有利的。与没有粮食和生活必需品投机相比,消费者的生活水平将一年比一年好,周期性饥荒再也不会轻易威胁到他们。

在这个极具谈资的“垄断”话题结束前,我想将我自己在这方面的真实感受讲一下。那场垄断是我在多年的经营实践中遭受的唯一一次重创。那是由乔治亚州操控的垄断。

这个自治州发行的债券价值达800万美元左右,这些债券全部是封印好的并且带有正确的签名,同时全额都是按照法律程序发行的。我花费200多万美元将其中部分债券买入。交易后不久,一个委员会与事实不符的报告被乔治亚州议会公布出来,该州议会将这个报告送到我们的城市(纽约),报告的大概内容是它的所有债券的持有者都是外州人。后来,他们通过了一项法令,目的是用来拒绝本州债券完全被州外资本控制,这使随后的债券价格一直下降,直至沦为一张没用的废纸。当我发现自己之前投资的200万美元优质债券没法换成原来的200万美元现金时,我感到很不高兴,因为这就是一种乔治亚州议会那些虚伪、道貌岸然的矫情的代表们进行的一场垄断,我对他们这种利用立法人员的立法权,凭借州自治权去破坏临州友好人民的利益感到愤恨。

在本书的另一处曾提到过一个名为哈莱姆(Harlem)的垄断案,在这个垄断案中,按照合同,当初签订的价格为110美元,而事实上,其交割价格是179美元。

这次斗争使空头一下子被夺走了大概300万美元,同时使一些著名的家族走向没落。这次垄断案以一些买入者被套牢并倾家荡产而收尾。有一位经纪人,在股票价格是150美元的时候将买权卖出了,当股价升至250美元时被要求按照合同规定去做,当时,他的态度与葛兰道尔如出一辙。他无奈地说道:“我一点都不了解交割,对于你履行合约的要求我没意见。”

下议院和上议院是这起哈莱姆垄断案幕后的操盘手。

在岩岛垄断案中,由于多头购买2万股股票,比实际的股票数量还要多,所以股价从110美元快速升到150美元。

伦敦的金融家们都很害怕垄断,因此伦敦证券交易所不允许美国的铁路股票尤其是那些发行数量非常大的股票在那里上市,因为他们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在垄断中,垄断操盘手不但很少从中获利,反而通常与此有关的操盘手们都会遭遇不可避免的伤害,除非他们有拥有控制全部股票的计划。即便如此,想要在投机市场全身而退,他们也要耗费一段时间。

其中最成功的操作之一是由胡德林操控的垄断。操盘手获得了12%的利润率,比岩岛的垄断操作利润高出4.5%。

由莫里斯·卡勒(Morris Canal)操控的垄断是华尔街历史上的第一次垄断,对于这个古老的神奇的操作,人们只记得了垄断,对其他的几乎都没印象了。一切仿佛梦一场,股价一路飙升,最终比它实际价值的水平高出很多,随后一些操盘手开始将股票抛售出去。

这个操控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形成了一个保护该股的操纵集团。这个操纵集团将市场上全部同类股票买进并将它们用一个大箱子尘封。在华尔街上,这种操作手法可以说史无前例,空头惊讶于此。当交割来临时,他们开始愤怒了,并以共谋罪对操纵家们进行了控诉。而这时,多头反过来问空头为什么要把并不真正属于自己的财产卖出去。

经纪人交易所的仲裁委员会负责判决这场争议。这个有名气的机构并不了解垄断操作过程,用自己看似公平的眼光来公断这个案子,结果操纵集团因最终的判决得到了支持,他们不用承担自己的责任,原因是此为团体性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