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端的人猝然松手,另一端的人便收不住地摔倒在地。
眼前的鸡汤跟鱼,都成了大写的讽刺。
奚小婉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里的,她感觉自己一直飘在云端,一脚轻一脚重,一脚踏在过去,一脚踏进绝望。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掉了半瓶红酒,等着林玉律回来。
当了一个月的鸵鸟,有些事情,总要问清楚的。
林玉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醉醺醺的奚小婉,醉眼迷离地靠在沙发上,耳畔的碎发垂下来,和着眼泪一起粘在细白的小脸上,看着可怜又妩媚。
林玉律的眉头深深皱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呐!
可是妩媚只是一刹那的感觉,下一秒,奚小婉就站了起来,歪歪倒倒地走到林玉律面前,抬起脸问他:“骗了我这么久,总该给我个交代吧?”
林玉律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林晓婉,分不清是厌烦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总之就是不喜欢。他退了一步,皱着眉轻声责备:“女孩子喝什么酒?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我去给你泡点蜂蜜水。”
说完,转身去厨房烧水。
他的责备那么轻,就跟爱的抱怨差不多。他依然那么周到体贴,说要给她泡蜂蜜水,马上就去烧水了。
可是这些好,这一切的好,都那么客气啊!
客气得让奚小婉觉得浑身发冷。
奚小婉借着七分的酒劲,追着林玉律大喊道:
“林玉律鬼才稀罕你的好!你不爱我对我这么好做什么?你个骗子!”
“你们这对贱人与狗!”
“我诅咒你们一生一世都不得所爱!”
这些话一直憋在她心里,一直不敢说,生怕说了之后他会离她更远,现在终于喊出来了,却一点没有解脱的轻松感。
这种感觉就跟关在黑屋子里太久了,一直渴望光明,等乍见光明,却被久违的光线刺得流了泪。
“林玉律,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跟我结婚?你跟她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你着急忙慌地跟我离婚是不是她终于愿意嫁给你了?既然放不下她,为什么又要假装还很爱我的样子给我承诺?做个演员不累吗?”
面对奚小婉一声比一声更明显的哭腔,林玉律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在奚小婉决定睁开眼睛面对这血淋淋的事实的时候,这样的沉默能把人逼疯。她急躁地大喊大叫:“你说话啊!你是哑巴吗?你说话!说话!”
“你给我说话!”
终于,林玉律说话了。
奚小婉屏住呼吸,忐忑又急切地等着他的回答,哪怕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彻骨的伤害,残忍得让她怀疑人生。
“当时我们大学刚毕业,我想跟她结婚,可是她妈妈不同意,说我们八字不合,我给我不了她幸福。我跟她一再保证,说我可以给她幸福,一定会对她好,可是她说她妈妈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为了我们的事情,她爸爸跟她妈妈吵了无数的架,可是她妈妈太固执了。因为这事,每年过年,她爸爸都会去我家给我爸妈送年礼,说对不起我。”
奚小婉脑中灵光乍现,忽然就想起了书柜里那些戏说易经、梅花易数、图解八卦。她一度还很奇怪,林玉律常说自己不信命,怎么又会买这些书,现在想来,是为了想办法向云柯柯的妈妈证明,他们没有八字不合吧?
她忽然就想起了每年过年回家,他们一家人都要趁着她午睡一起出门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对这段时间绝对地闭口不谈,想来也是去人家家里拜年去了吧?
她可真是个可怜虫!彻头彻尾的小丑!自以为是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