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看上去你还是个足够‘疯狂’的人呢，小将军~”
令人有些恼火的声音在战术面甲下有些低沉，但并不妨碍她说出的话，只不过有些低沉，带着让人屏息的重压。
身子一轻，她感觉自己被人“捞”了起来，就是字面意思，像是个玩具。
“唔！”
身体上传来的痛感让她艰难地抬起眼，暂时压下了失血带来的晕眩。
她们，怎么样了……
“啊，你是说另外两个孩子吗？放心，我们接受了你的委托，自然会保护好她们的，毕竟——”
得知了她们的安全，凛冬总算放下了心，任由黑暗包围了她。
“你卖了个好价钱……”
在黑暗浸透她的前一刻，那永远轻飘飘的话还是送入了她的知觉中，随着她一起沉入昏迷之中。
摇动，火光，还有震响的余音。
一切都是那么的躁乱，即使是沉闷的黑暗，也无法阻止它们闯入少女昏迷的颅内。
过了一会，这些杂乱无章的混乱戛然而止，颠婆感也随之抹消，她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泥潭中沉沦的自己，将自己拉了出来。
“……！”
“凛……醒！”
“凛冬，醒醒！”
那是仿佛化开坚冰的冷泉，流淌在耳边，挥开了那迷蒙的黑暗。
她，吃力地抬起了眼。
微光下的屋顶，还有紧靠在面前的两位少女。天青色和金色交织着担心的神色。
凛冬动了动嘴，嘴唇的干涩感让她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
“快喝点水！来！”
金发少女的手中递过来了一只脏兮兮的塑料杯，里面是清澈的水，沿着她微张的唇口淌进来，湿润感就像是天降的甘霖，唤出了些许活力，她稍稍支起身子，凑到杯口，将剩下的水吸饮干净，才舒了口气，睁大了眼睛。
“真理，古米，你们……没事吗？”
古米慌张地摇摇头，而真理却是抿紧了嘴，攥住了凛冬的衣领，忽然抬起手，但似乎又没了力气，松了开来。
“你在找死吗？”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真理的嘴中溜出来，此时此刻，一向的冷静与理智荡然无存，只有她的愤怒，她的责怪，还有她的恐惧。
腹部的刺痛慢慢传入了知觉，凛冬想起了之前的血战，也明白了真理如此愤怒的原因。
面前那弥散着愤怒与病气的双眸刺入视线之中，凛冬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眼睛：
“你病得那么重，随便一刀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那也只是可能！你当时几乎快没命了你懂不懂？！”
真理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堵住了凛冬全部的话语。
“我是个术师，我也有足够的源石技艺，我也有其它的保命方式！你呢！你只是个，只是个……只是个连源石技艺都不懂的大笨蛋!”
衬衣被捏出了撕裂般的低响，凛冬愣愣地看着真理，如此的失态，如此的……心痛。
“你们……你们不要吵架啊……”
古米慌乱的声音有些颤抖的压进来，这样的真理，好让人害怕。
凛冬感觉到衣襟上，透进来了一丝丝凉。
真理的脑袋埋在凛冬的胸前，有些沉甸甸的，好一会，她才抬起头，精致的脸上带着泪痕的鲜红，她喘了几声，遗落着涕泪的哽咽，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便揭开了凛冬的衬衣。
此时此刻，凛冬的衬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为真理挡下的一刀划开了她的腹部，衣衫的破口中，可以看到失血惨白的肌肤和红透的层层绷带。
她伸出手指，掂起绷带的一角，慢慢将它褪了下来，绷带，血，还有翻出伤口的肉，翻倍的痛感让凛冬拧紧了眉头，但她握紧了拳，一声不吭。
真理也只是沉默着，她的脸还因为病情而冒着虚汗，可她的手却很稳，古米也在一旁，处理着她的伤口。
说起来，为什么她们会到这里来？
凛冬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痛觉慢慢地飘飞。
“那些人是谁？”
“……谁？”
凛冬没反应过来，她现在还是有些混沌。
“救了我们的那些人，其中还有个眯眯眼，说话有点让人火大。”
眯眯眼……说话让人有些火大……
“啊！”
凛冬下意识地支起身体，痛感立刻窜了回来，恍然大悟和伤口的疼痛一同混在这惊呼之中，紧接着，她就被真理按回了沙发上。
凛冬躺在那里，却很焦急地看着真理和古米：
“她们……那些人，没再向你们要求支付其它东西吧？”
真理皱起了眉，摇了摇头：
“支付？不，她们并没有说这种话，反而给了我们进行了足够的医疗和保护措施，从那里将我们救出来后，直到现在，共计54分钟，我们没有受到任何伤。”
“那就好……”
“等一下！”真理的小手伸过来，把凛冬的脸掰了过来，和她对视着：
“你刚才说的‘支付’是什么意思？”
“这……”
“不要移开眼睛！告诉我！你‘支付’了什么？！”
凛冬倔强地想要挪开视线，真理努力地想要正回她的对视，古米站在二人中间，劝也不是，慌也不是。
“啊呀，你醒啦？”
突然插入的话语带着令人恼火的轻佻，也吸引了三人的视线，果然，是那个眯眯眼。
不，应该是“AK12”.
“真不愧是乌萨斯啊，腹部的撕裂性创口居然只花了54分钟就醒来了，真是厉害。”
“你来干什么？”
凛冬皱起眉，下意识地想把真理和古米往后拉，可是她此刻正躺在沙发上。
“当然是要通知你们转移啦，天灾已经很近了，保守估计还有1个小时52分钟，我们得尽快转移了，既然你醒了，那我们的转移速度也可以稍稍快一些了。”
“等一下！”
真理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那个面罩下全副武装的少女。
“怎么了？战场应激反应带来的发烧可还是在给你的身体带来负面影响哦，就算吃了些退烧药，你也还是比较虚弱的。”
“我只有一个问题。”
真理看着那个眯眯眼的少女，昏暗的室内和外面是不是传来的疯狂嚎叫让这个空间更加压抑了些，她咽了口唾沫，还是问了出来：
“凛冬她，‘支付’了什么？”
AK12依旧微笑着，毫不避讳地秒答：
“就是她自己啊。”
就在这是，她稍稍睁开了眼睛，黑暗中闪出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紫光：
“你们的小将军，为了救你们，把她自己，‘卖’给了我们——”
她支起手指，噤声般竖在唇前：
“‘卖’给了我们格里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