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坠落。
坠落。
像是在无尽的天空失去了翅膀，任凭重力拖沓，无人帮扶，无物可依。
就这样，孤独着，恐惧着，一路坠落。
也没有风声，一片寂静，黑暗之中只有坠落的感觉，如同通往地狱。
黑暗忽然一震，耳内是如水般奔涌的呼啸。
也就是这一刻，她醒了。
依旧是水。
也是她生活的地方。
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床铺，没有门，也没有窗。
水，以及这个盛放着她的水缸。
——“实验番号S00000。”
这是她最初的，也是唯一的记忆。
狭窄，孤独，以及痛苦。
是的，痛苦。
不光光是这份孤独带来的心理痛苦，还有从肌肤骨骼中长出来的黑色石头。
眼睛，也很不舒服，左边是一颗硬邦邦的东西，摸上去和身体上的那些小石头一样。
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秒，都能感觉到它们一点一点，从骨头里钻出来，分开肌肉，刺穿皮肤。
这个过程又极其缓慢，将痛苦与折磨延长到极致。
然而，还有更加讨厌的东西。
白大褂，穿着白大褂的人们。
在他们眼里，她就像是一个物品，一个可以供他们研究切片的实验品。
唯独不是人。
药水，试验剂，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每天都会倒进来，交织出一片彩色。
痛苦的彩色。
她唯一还活着的原因，是因为她现在成为了仅存的实验样本。
活着，亦或者早已死去，漂浮在这个囚禁着自由的水缸之中，半死不活。
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是模糊的，她只知道自己曾经见过浅灰色的天空，然后就被带到了一只黑色封闭的“箱子”里，在颠簸不知多久之后，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了这样的水缸之中。
多了鳃，腿也不见了，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蛇尾巴。
她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她记得自己被带走前有一个声音在喊着这个名字，而在这里，也有人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过她。
“叶萌萌”。
还有“炎国”，“孩子”，“买卖”之类的话题。
不过她的“认知”却也不是苍白的。
相反，她接触了很多。
但这并不是白大褂的功劳，而是自降生便一直陪伴着她的“东西”。
“小姐姐？”
【——请叫我系统，宿主。】
“可是，小姐姐好听嘛。”
嗯，这就是在她脑子里的东西，也是现在她的“秘密”。
撅着小嘴，在寂静的水牢中，她仿佛睡眠一样躺在水中，轻轻地晃荡着尾巴：
“小姐姐，我想听故事。”
【——唉——】
脑袋里响起了系统小姐姐的叹气声：
【那么你想听什么呢？宿主？】
“就是上次那个——草船借箭！对！”
尾巴在水里愉快地打了个旋，翻起欢快的波纹。
【好吧，话说诸葛亮……】
于此，在某个世界中闻名遐迩的小说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中轻柔地响起。
说真的，系统小姐姐的讲故事能力实在有限，温柔大姐姐一样的声线根本讲不出单田芳那样经典的唱腔，毕竟它的专业可不是【评书成就系统】，而是【万界长官系统】。
可惜，它落在了一个孩子的灵魂上。
按道理来说，系统小姐姐应该像它的诸多前辈那样，与某个穿梭世界的灵魂连在一起，共同在陌生的世界中建立属于Ta的伟业。
不过似乎出了点意外，谁能想到这个世界这么糟糕，各种神系一团乱麻，还混着外神的影子！
哇！要不要那么恐怖，系统小姐姐还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哦！
可是刚刚上岗就被外伸某只触须上的某只眼睛随意的一瞥看见了！
这种幸运用某个成为了“抑制力”的前辈的话来说就是“E”啊！
结果就是这么一瞥，再加上出道新人该出的各种马虎和掉链子，系统小姐姐和它所绑定的灵魂彻底遭殃。
那个灵魂支离破碎，人格泯灭虚无，只剩下记忆保留，而系统小姐姐更是和这个“原宿主”分开，惨之又惨地摔进了这个孩子的灵魂里。
不幸的是，这个孩子快死了，幸运的是，系统小姐姐摔进来了。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系统小姐姐无奈地接受了“新宿主”的现实，到现在，六年过去了，系统小姐姐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得这个孩子体内的源石侵蚀和各种药剂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险之又险地让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唉？怎么这样嘛？”
稚嫩的童颜鼓成了一张包子脸，带着一点傻气，小小的蛇娃娃在水里翻了个圈儿，她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这样。
“关羽大叔会不会放曹叔叔走啊——”
【您可以先自己猜测一下，另外，宿主，您选择好了长官模板吗？】
“唉？什么长官模板？”
【……你又忘了？】
听到了小姐姐嗓音里蕴含的怒气，叶萌萌忙扭了扭尾巴：
“没有没有，我，我就选——选，选那个好了！”
【……那个是哪个？】
“就是那个……和我一样有好多女孩子的！”
【那么请问是舰娘系列还是枪娘系列呢？】
“哎？什么是舰娘啊——”
【您果然什么都不懂啊……】
“谁！谁说的！我知道的哦！所以我选择枪娘！嗯！”
叶萌萌挺着小鼻子，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
你要是真知道就会选吨位级别的舰娘了好吧……
系统小姐姐想要翻白眼，可惜她没眼睛。
算了，六年了这倒霉孩子终于做出选择了。
【那么副职业您选择什么呢？】
“哎？还有吗？”
【当然还有！您是不是在我给您介绍的时候总在梦游！】
“没有没有！我可认真了，那就，就这个，蛇姐姐好不好！你看我也是！”
【唉——真不明白您是真听懂了还是根本没听，‘格里芬指挥官’模板，‘THE BOSS’模板已经搭载完毕，我先去升级了，宿主您好好休息，别闹腾。】
“好——”
下一秒，脑海中系统小姐姐的声音便消失了。
五秒钟过后——
“小姐姐？”
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姐姐？”
“系统小姐姐？”
叶萌萌急了，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头顶的通风口里多了一双眼睛。
“欸？”
寂静之中响起了栓钉松开的声音。
紧接着，通风口的栏杆分了开来，一声尖叫，一阵水响，叶萌萌呆呆地看着从天花板里砸下来的一个孩子在水里扑腾着。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