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轻小说人偶与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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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银灰(1)

“龙门果然要比雪境热许多啊,老爷。”

驾驶座上的丰蹄男子正了正身子,不过或许可能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看上去坐姿总有些怪异,毕竟大多数的丰蹄男性都拥有着相当强劲的肌肉,坐在椅子上都是壮实的一团,正常的驾驶座很多时候会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困扰。

“额……抱歉老爷……”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角峰有些尴尬地向着后座的主子道歉,当然,得到了宽容的回答。

“无碍,角峰,本来就只是一辆暂时租用的车,如有异感也是正常。更何况驾驶的工作本是想由讯使来进行的,从这方面来想的话倒不如说是我考虑不周了。”

“在下惶恐。”

“不必。”

银灰斜靠在座椅上,顺着沙发的弧度舒展着自己的身躯,长尾摆了摆,趴在了一边,他撑起下巴,看着窗外的行人车流。

“老爷,请容我问个问题。”

“困扰你的问题?这倒让我有些好奇。”

“老爷,我想请教一下,米诺斯有什么当地比较著名的食材吗?”

“米诺斯……”

对于这位丰蹄保镖的疑问,银灰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好奇,视线从车窗外收了进来,定在后视镜上,带着一些玩味。

“啊,就是……”

老实人难得脸红了起来,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挺着腰,梗着脖子,硬是想要装出一副随意的模样,可那双大角却把漂亮的车顶刮出了几道白痕。

这份慌张让银灰觉得有些好玩,他听着角峰接下来的一切狡辩:

“就是……额……”

方向盘上的一只手也抬了起来,空画了及格圆:

“想要答谢一下……对,就是想要答谢一下锻造匠火神小姐,她帮我修理了盾……我想答谢她……就是这样,老爷。”

老实人似乎并不认为自己那副高原褐的肌肤能透出来什么红色,可银灰却觉得很显眼,不得不说一句,这位护卫实在是不会撒谎。

可他并没有点出来,只是将手搭在了膝盖上,继续看起了窗外的景色:

“米诺斯啊……”

他沉吟着,思索着公司曾经接手过的米诺斯贸易。

“橄榄油是很著名的特产,很多米诺斯人都喜欢在乳酪或者沙拉里点上橄榄油,我个人认为,与其做米诺斯风格的料理,一瓶米诺斯的特产橄榄油倒是更好的选择——”

“原来如此,橄榄油么……我明白了,多谢老爷。”

角峰点了点头,要不是在车上,他还打算那张纸记下来,所以他只能在舌头上多绕了几次这个单词,“橄榄油”。

“……角峰。”

“是,老爷。”

老实人看向了后视镜,却发现自家少爷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车门也已经半开了。

“角峰,你自己先回去吧,路上可以去朝陇山里去找最好的米诺斯橄榄油。”

大长腿已经跨出了车,只给老实人留下一个纤长的背影。

菲林的动态视力向来很好,而谢拉格的希瓦艾什家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仅仅是从身体素质来比喻的话,维多利亚的菲林就像是慵懒高傲又腐朽的家猫,而谢拉格的菲林则是在立于山巅高原的雪豹。

而这样的一双眼中,印入了一个身影。

于是他追了上去,长尾缀在身后,维持了平衡,也让他的速度得以保持于高速。

“呜啊!”

“喂!看路啊!”

“我的鱼丸!”

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挡住雪豹的大尾巴,敏捷的身子连鱼丸汤都没能溅上,维多利亚的手工制绒毛大衣像是这霓虹闪烁中的一缕夜风。

他在追逐,他拨开人群,但看到的还是人群。

陌生的人群。

“呼……呼……”

他喘了几口气,转头四顾,但是,没有任何熟悉的眼睛。

他落落地感到有些失望,尾也垂了下去,藏在了大衣下。

看错了?

不,不应该啊。

他有些失望地转过了身,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

与危险作伴的时光让他瞬间提起了警觉,拧腰,转身,手指才同一刻顶在了杖剑的柄部。

他的姿势很独特,融合着维多利亚击剑和谢拉格贵族执剑法,风格不同的剑术毫无滞涩地融合在了一起,更加危险,更加锋利。

但又有一只手突兀地伸了出来,将这柄剑狠狠地推回了杖中。

他后退着,踉跄着,撞在了墙上。

还有一只手,顶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在那里。

他本就很高,能看到这条街熙熙攘攘的夜市,稠密的人群,灯红酒绿之下,低头,是一双眼睛。

一双熟悉的眼睛。

黑色,是她的眸,红色,是那颗源石。

黑与红钩织成了神秘的颜色,盯着他。

——你来做什么?

他能从那双眼中读出这样的疑问,当然,或许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是干枯的,也没有任何感情。

只有欲望。

他们彼此对视。

然后,

接吻。

这个词语或许有些文雅了,他觉得自己更像是被蛇卡咬住喉管的猎物。

他甚至能闻到血的味道。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一幕稀疏平常,这个城市并不缺少纸醉金迷,也不缺少在这里肆意沉溺于情爱的年轻人。

炎国的习俗让龙门人有着一种情感上的内敛,很多人都有些羞涩地移开了视线,但是他没有在意,她也同样没有。

她专顾于进攻,而他,只是好奇她唇畔的口红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推进了旅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在了床上,一切都如此混乱,一切又如此顺其自然。

自维多利亚的那一天开始,他和她之间就一直是这样,狂乱的,无理的,疯狂的。

他只能沉沦。

喘息声,他抬起手,想要捧住她的脸,却被强行摁回了床沿,她骑在他身上,仿佛谢拉格古老传承中驯马的勇者,她驾驭他,她操控他,他就好像她的玩具,满足着她全部的索求。

他们的交流没有“爱”,没有“情”,只有欲望,肉体。

如此畸形。

他扶住了她的腰,收紧。

然后,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