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大帅！”亲兵看着颓然坐在凳上的张九龄，忍不住叫道。
张九龄俄而觉得脑袋里传出声音，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醒转，对上亲卫焦急的眼神。
“大家伙都等着您拿决定呢！”亲卫继续道，“是战还是降？”
“差距，原来这么大吗？”张九龄恍惚间又从棋盘回到现实，看着棋盘上繁多的黑子和被围在中间的白子，下方有个缺口，只要自己再下一子，便是第二十子，之后宁夫子的第二十子他也知道，就在自己落子的下边。
一子落，满盘皆输。
不落下最后一子，还能保持最后的尊严。
张九龄抽回从棋盒中的手，有些悻悻道，“我输了，这易数……”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张九龄只觉头脑发晕，随后便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又回到了熟悉的院子，用树枝搭建的围墙和雨天还会漏雨的茅草屋。
“九岭，你还知道回来，你在鹿台跪拜张弱羽的事情我听说了，谁让你跪他的？你跪他也没有用，我不会答应让你学武的。”宁荣荣一脸冰冷，盯着张九龄说道。
“娘，我……”张九龄脸上浮现苦涩，家主最终还是没有过来么？
“你什么你，在这么闹腾，你连经馆也别去了。”宁荣荣打断张九龄，凤目含煞，张九龄对视一眼，很快低下了头。
“不，你不是我娘，我娘不会阻止我去经馆的。”突然，张九龄笑了，他抬起头来，正视眼前的人，摇了摇头。
“你这熊孩子，跪傻了吧！”宁荣荣一听，气急了，拿着手中的棍棒就往张九龄身上招呼。
张九龄眯着眼，也不躲闪，他相信自己要么在幻境，要么在做梦。
‘呲！’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说这一切的底气来自三个月前，母亲在见到家主以后带自己来到一个神奇的地方，叫王侯骸骨，在里边他经历艰难，最终在一位叫宁夫子的老者手下学习易数。
“对了，五行心经！”张九龄突然想到这个，在自己的怀里摸来摸去，可是，书却不见了。
“这孩子怎么魔怔了？”宁荣荣原本以为这孩子会躲，再不济也会伸手招架，不曾想，他就径直站在那里，挨了自己一棒子之后便呆愣在那里。
“不会打傻了吧！”宁荣荣将关心掩藏在心底，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张九龄。
“娘，家里是不是有个地道通向一个叫王侯骸骨的地方？”张九龄突然问道，他的眼睛紧盯着宁荣荣，只要她对于这个名字稍有异色，一切便明了了。
“什么地道，天道的？你要是想学文就好好学文，非要碰那些危险的东西，孩子，听娘一句劝，不要学武。”
“难道真的不在梦里？”张九龄疑惑地喃喃道，他手抚摸下身旁的木门，真实的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醒转过来。
既然任性了，那就任性到底。
张九龄决定不再听母亲唠叨，他要去出去看看，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倘若跟随宁夫子学习易数是一场梦的话，那么为何会那么清晰？
为何有关三才易数的知识依旧藏在脑海？
站在门口，十九子……走不过二十招，消除有关易数的记忆……
张九龄的心思飘向远方，站在门口如同一个傻子一般观察着来往的仆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张九龄看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问道。
那管家被叫住，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看清楚叫自己的人时，他开始高兴起来，“这不是大少爷吗？怎么会找上我？你不是最看不起充满铜臭味和唯利是图的人吗？”
“九岭，听说你病倒了，我前几天来看你伯母不让我进去。”突然，一道身影过来就搂住张九龄，高大的身躯让张九龄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了，明天就是经馆策论的日子，到时候你可要帮帮我呀！”颜渊道，他觉得自己做过最好的决定便是将在经馆的书籍教给张九龄看了，不然现在也找不到一个能经常替自己解惑的朋友。
在经馆初学文的时候，颜渊度日如年，本身贪玩的本性和家族好武的因子让他对于和文相关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你呀，多学学吧！”见到颜渊，张九龄心中疑惑更甚，不过，对于自己的这个朋友，他还是相信的。
“学什么？我将来要上战场，做一名将军，大杀四方，学文有什么用？”
“有用的。”张九龄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和宁夫子对弈，倘若颜渊过去，能撑过几招？
“好啦，好啦，不管有没有用，既然你娘把你放出来了，那么我们今天就去快活快活。”颜渊摇头晃脑说道，“对了，听说你第三次跪拜鹿台你们家主去找你娘了，结果呢？你娘同意你修武了吗？”
“没有。”张九龄摇摇头，有关王侯骸骨的事情，说出来太过惊世骇俗，这件事情再亲密的人也不能说。
“啊？为什么？”颜渊道，“我觉得你娘对我们学武的有一种偏见，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哪有什么偏见？你和我交朋友，我娘对你不是挺热情的吗？”张九龄面色怅然道。
“也对，你娘还真是奇怪，不介意你交我这种朋友，却又禁止你学武，你干嘛那么听你娘的，照我说，你们家主应该已经同意了，你直接找他要家族修武的典籍，到时候我们学有所成，通过募兵令加入军营，混个功名，比什么都舒服。”
“先不说这个了，走吧，今天绝对刺激。”颜渊倒是性子跳脱，刚才还在抱怨宁荣荣性格古怪，这么一瞬间却又急转话题。
张九龄笑笑，两人并肩而立，向外边走去。
“诶，这不是那个软脚虾吗？”
“什么软脚虾，这个没骨气的东西，我要是他娘，早把他打死了。”
街上不断传来喝骂声，颜渊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侧过头，看看张九龄，见张九龄面色如常，他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