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大山里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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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告别过去,走出大山

清晨,叽喳的鸟叫声断断续续地从半掩着的窗户外传进来,丝丝缕缕的阳光透着窗户照到许卫强的床铺上。当许卫强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今天是许卫强和班秀英约好的日子,再过两天班秀英就要去她姐姐所在的那个城市上大学了。临走之前,班秀英打过电话来说是要见一面,虽然过去的事情就像昨日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但以后的日子再见面就难了,他决定今天去城里找她。

推开窗户,外面的空气像是过滤了一般清新异常,许卫强很喜欢早晨短暂的时刻,在这个时候,许卫强一般是学习效率最高的时候,不过自己再过几天也要去新的学校上学了。当一切已成过去,就剩下满满的回忆了。许卫强告别父母,坐上大巴车去城里看望他“迟到已久”的妹妹——班秀英。颠簸的车里,陌生的人,嘈杂的环境里许卫强总是习惯于想着各种事情,如果班秀英不认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果之前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自己可能会跟班秀英报一所学校,然后远离一切熟悉的人和事物,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开始他和班秀英新的生活。可是生活就像戏剧,总是充满了各种无法预料的变化。班秀英突然变成了自己的表兄妹,自己的父亲因为身体,家里的经济条件突然间“掉进了深渊”。许卫强苦苦笑了一下,也许自己真的不能选择未来,也不能改变过去,自己能做的,只是做出一个相对合适的选择。

许卫强下了大巴,班秀因就早已经在停车的地方等候。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之前的马尾辫换成了披肩的长发,清秀的面庞中透着一股子精神气。见到许卫强,她还是热情如初,只不过这种热情让许卫强感觉有点不太适应,他其实在内心里真的想抱她一下,不过这种散发着浓烈信号的动作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许卫强走到班秀英跟前,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的好妹妹,究竟是快要上大学的人了,变得这么漂亮!”

“别穷酸了,你不是也一样的优秀嘛!”班秀英在回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像夜空中的流星,一闪而过。许卫强看的出来,她并不是很开心,即使脸上的笑容也是肌肉主观地驱使而挤出来的,看这个样子还不如不笑呢!

“怎么啦,今天,马上就要去新的环境了,不开心吗?”许卫强现在特别想知道她不开心的原因,今天本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毕竟他俩很久都没有联系了。

“没事,今天我的父母想要你回家里坐坐,我过来是接你的。”班秀英说完,便载着许卫强骑着家里刚买不久的小电驴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许卫强感到车子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不时有几次急刹车,好几次他都不由得碰到班秀英的背,也许是天热的原因,自己已经出了不少的汗,许卫强心通通的跳着,他不知道想过多少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今后相知相伴的那个人,如果允许,他现在真的想两只手环着她的腰,紧紧地抱着她,但是这一切也只能想一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街上的人这么多,拥挤的人群熙熙攘攘,堵住了前行的路,许卫强在后面看着,拥挤的人群里一辆张灯结彩的大车上挂着一个横幅——恭喜XXX获得本市的理科状元!许卫强苦笑了一下,看这样子和范进中举有的一拼呀!车子缓慢的向前行驶,班秀英嘴里低声的咒骂着,让许卫强惊讶的是,她竟然也开始说起了脏话,好不容易到了班秀英的家,许卫强的上半身已经湿了一片,班秀英的父母惊讶的问着情况,许卫强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在家里,阴凉的空气不时地从空调里吹出来,许卫强很享受这样的凉风。在农村,人们对空调这样电器还是敬而远之的,一来是舍不得买,二来是买得起电费也掏不起。今年村长家里破天荒安装了一台,自从按了空调以后,他家里天天宾客盈门,每次都有人说要开开空调,搞得他家一个月的电费就花了以往半年的电费,虽然村长家多少有点钱,但这样的花费还是头一次,再后来有人提出要开空调的时候,他就说空调不太好使,不能经常吹,再后来,自己又把旧电扇拿出来,不时地吹着,空调成了摆设了。

班秀英的父母不时地问着村里的近况,想着明天去村里见见许卫强的姑姑,也就是班秀英的亲妈!许卫强嘴上不停的嗯嗯着,但他对这一切似乎都不怎么太上心。好像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班秀英自从认了自己的亲身母亲后,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上次本来想着去亲妈家里住几天,结果才住了两天就给城里的父母打电话说要回去,在这里除了亲缘,一切都让她很陌生,包括自己的亲身母亲。班秀英也不时地问自己,那样做到底对不对,毕竟现在的一切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眼前的父母再怎么疼自己也好像是有了一定的距离,似乎没有了血缘关系,以前的亲情变得有些陌生,甚至多了一层隔阂。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快要到中午了,班秀英对家里人说:“快中午了,我和许卫强哥哥就不在家里吃了,我俩去外面吃。”

“就在家里吃吧,外面的饭又贵又不卫生。”班秀英的母亲赶忙说道。

许卫强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在家里也确实有点不自然,毕竟有大人在好多话说不出来。

“就不在家里吃了,我们俩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呢?”班秀英说着就要拉着许卫强,母亲正欲再说时,父亲拉了一下妻子的手:“孩子长大了,就让他们去吧。”母亲只好作罢,嘴里不住地的嘟囔道:“到底是长大了啊……”

俩人出了门,在饭店等菜的时候,班秀英却一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许卫强感到有点奇怪,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出来又不说话了,他关心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你怎么了?”

班秀英依然不说话,许卫强看着窗外不断走过的人和驶过的车辆。他知道秀英应该有什么心事。但自己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两人就在这奇怪的氛围中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班秀英低声着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做错了,你怎么了?”许卫强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有点蒙了,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如果当时我没有认自己的亲身母亲,我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班秀英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嗯,这个事嘛,谁也说不准,也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吧,”班秀英说完,许卫强立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自己和她毕竟算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她的话也是自己想说的话。

“有缘无分,说的太好了,也许吃了这顿饭,我们今后见面的时间就少了,也许我们的缘分就要在这里画上一个句号了。”班秀英的依旧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只是眼睛上多了一层晶莹剔透。

“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从小你就比我高上一头,无论我怎么追,就是追不上你,从小的时候我就感觉咱俩生活在一个不同的世界里,在高中,我加倍努力,就是想要追上你的脚步,目的就是为了以后咱俩能在一起并肩前行,可是造化弄人,这一下彻底把咱俩分开了。”许卫强内心里的话就像喷涌的泉水,终于能在这里一吐为快。

班秀英转过脸来,她的眼睛有些发红,她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许卫强,眼神里似乎又充满着些许柔情,但又多了几分遗憾。她对许卫强说:“你知道,我从小就很要强,什么事都是向前看,往前冲,不争个第一决不罢休。你的条件也许并不好,但是从小见到你,我总是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快乐,那种快乐是用钱买不来的。”

“我知道,这也许是我们流着相似的血的缘故吧。”今天的氛围有些伤感,许卫强想着调节一下氛围。

“呵呵,你错了,在心里能给一个人留一个位置,并且给他一只保留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班秀英说话时提高了声调,渐渐地变得激动起来,许卫强被她的话说的直击自己的内心,这一句句话冲击着他,他突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班秀英的手,对她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在我的脑海里有一半的记忆是你的,我本来想着今后的另一半也留给你,你知道,你知道这一切都留在了过去,我们俩是没有未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样子,老天爷不公平呀!”班秀英说罢便爬在桌子上大声哭起来,许卫强着急地坐到她的位置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不断地安慰着她。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这里是饭店,好多人都看着呢!”

班秀英并不理会,只是不停地哭泣着,许卫强没有办法,赶忙付了钱,拉起班秀英便走了出去。许卫强骑着班秀英的电动车,晃晃悠悠地往前骑,他问班秀英要不要回家,班秀英只是摇头,问她去哪儿,她只是哭。许卫强没有办法,只是一股脑的往前骑,不知道为什么,骑着骑着就骑到了上次去过的公园,到了公园,许卫强把她拉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这次似乎跟上次很相似,现在是中午,又是夏天,公园里的人很少。许卫强坐在班秀英的旁边,等着她哭的声音小了,才问她:“现在好点了没有?”

“我问你个事,你要认真的回答我,不许开玩笑!”班秀英哭噎着说道。许卫强有点意外,这姑娘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有什么事对不起他了吗?

“好,你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前年在市里的游乐园,在看节目的时候,在你旁边的那个女的是谁?你们是不是一直好着呢?”班秀英这时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也停止了哭泣。许卫强被她的话给镇住了,他顺着她的话努力地回想着,他想起了尹红,想起了那次尹红开着车去市里游玩的事情,想起了那次的尴尬。

“你说的是她,我跟她,我跟她根本就没有故事,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了。”许卫强说着不觉有些好笑,禁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班秀英看起来有点生气的样子,不过在许卫强看来反而有点可爱。

“本来就没什么,她后来转到省里上学了,人家现在有喜欢的人了!”许卫强省掉了其他的事情,如果说的多了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说完后,自己内心里隐隐的还是有点难受。

“哦,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该有你的想法,我这个人总喜欢探个究竟。”班秀英说完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跟眼前的这个人在亲情的屏障下是没有可能的,这也是她今后离家远的原因,她想忘却这一切,无论过去开心与否,一切都成了过去,在未来的远方,她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新的开始。

时间不早了,该到分别的时候了,两人起身,不料太阳已经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班秀英的脸上,徒增了一丝分别的忧伤。许卫强拉起班秀英的手:“好妹妹,今后的日子还很长,属于我们的时光就像此刻的太阳,总有要落的时候,希望在今后的清晨,在迎接新的太阳时,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班秀英笑笑。对许卫强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我们最后是以兄妹的关系结束我们的那份感情,这份感情现在已经转化为浓浓的亲情,再过几天我去南方,你在北方,希望以后各自保重,都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太阳剩下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远处天际的山顶线中,东方的天际渐渐出现了夜的声影。告别了班秀英,许卫强坐上了回家的车,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也许过几天就看不到了。许卫强意识到自己的高中生涯结束了,懵懂的爱情也暂时划上了一个句号。再过几天他就要去新的学校报到,也许从那天起他将走出大山,真正向着融入新的梦想的环境走出了关键的一步。不管今后的未来是什么样,自己永远像笃实的大山,走到哪里都应像家里的大山一般稳重,在今后的日子里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