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云怕大夫人还做出什么奇葩举动,便让她带着金嬷嬷她们先上马车等候了。
随后她看向七小姐的丫鬟:“你家小姐是哪位大人府的,府上离这里远不远?”七小姐一直没机会说话,这时连忙抢着说:“我叫郑语蓉,我父亲是京兆尹,家住八里塘胡同!她是我的丫鬟,叫秋菊!”
她的声音又急又脆,竟是乐云听过的。她不由一怔,随即莞儿,原来是她!那一晚差点被刺客联盟掳去的姑娘。这也就能想通为什么这姑娘会在之前舍身相救了,看来她也听出了自已的声音,这才尾随而来的,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
乐云的目光不由柔和起来,对郑语莲说道:“你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这个首饰铺子太乱,不合适手术。你是要回府呢,还是去我府上处理伤口?”她很庆幸自已有随身携带医药包的习惯,这样用起来方便。
郑语莲犹豫了一下,说道:“回我郑府吧?”因怕她不高兴,连忙又解释道,“我为一身伤去您府上恐失了礼数。”
乐云点点头,让琉璃去安排马车,幸好她们这一趟来,共赶了三辆马车。因为乐云性格孤僻,不喜与人同乘,所以琉璃和白蕊另乘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几人正要出门,就有四个穿着伙计服的男子进了铺子。掌柜的上前一问,才知道这几个是东家安排过来帮忙的伙计。由于路程较远,他们才刚刚到。
功夫不大,去东家府里查看的禁卫军回来了。据他们说,那几个没来的伙计昨晚聚在一起下馆子,在一起大吃了一顿。结果他们半夜回家都开始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夜,今日只得请假日。
这才导致铺子里没人上工,要在别的铺子里调人。
而那个跟瘦伙计有着亲戚关系的是东家的一个姨娘,不过那姨娘此时已经吊死在了府里,不是杀人灭口,就是畏罪自杀了。
乐云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慕容晨要杀她!并且费心费力地布了一个局,准备一击而中。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乐云的武功已经超乎想象了,这才使慕容晨的计划破产了。
乐云的脸色很冷,这个慕容晨看来是活腻了。
之前她还打算跟他和欧阳梅慢慢玩,可眼下她已经失去了耐心。既然这两人一次次地挑战她的底限,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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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府的老夫人正坐在堂上饮茶,身后站在一名丫鬟在给她捶背,一旁的香炉里,燃烧着醒目提神的香料。
老夫人看了一眼屋里摆放的滴漏,又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儿媳妇,皱眉问道:“七娘还没回来吗?看来也是个不堪重用的!你就不担心她到了静王府上会遭到静王的不喜?”
老夫人六十岁左右,花白头发,穿一身姜黄色福字大团花的袄裙,额上戴着同色的抹额,只是眉宇间有一股厉色。
郑府原先大族,只是这些年来有些衰败迹象。郑家三房共有十几个成年男丁,也就郑业的官职最高,混到了三品京兆尹。其余的男丁要么赋闲在家,要么就是五、六品上没有前途的小官。
好在三年前郑业的嫡长女郑语燕得了皇家的青眼,嫁给了静王为继妃。静王慕容景是个仁义王爷,也是天罗帝早年就有“白袍书生”之称的四皇兄。因为他与世无争,所以在夺嫡博弈中保住了性命。
后来慕容晨夺位之后,封他为静王,赐了王府,让他当起了富贵闲人。在静王妃死于难产之后,留下一名长子之后,为她守了一年孝,之后才由人保媒,娶了郑语燕为继妃。
但是这郑语燕过门三年,小产过两回,却一直没能生下嫡子。郑夫人和老夫人都很焦急,这才起了送庶女去当侍妾的念头。
郑夫人忙答道:“应当无碍的,只是当个侍妾又不是侧妃,她越是不讨喜反而对燕儿越有利。这样,她将来生下孩子也只能养在燕儿名下。要不是因为大夫说她身体好,是个好生养的,我也不会选她。毕竟燕儿成亲三年了,怀了两胎都没留住,她也是没办法才求到我头上……”
老夫人也点点头:“静王是个仁厚的,待燕儿也算是相敬如宾,美中不足的只是燕儿的子嗣不丰。将七娘送去也好,不过——只当侍妾会不会太……?”后面的话老夫人没有说着口,但郑夫人听懂了婆婆的意思。
太自甘卑微了?
毕竟七娘好歹也是三品大员的亲生女儿,即便是庶女,传出去多少会影响郑府的声誉的。
但郑夫人顾不得许多了,七娘长相艳丽,她长了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有着天然的媚态。那样的样貌只怕是个男人也拒绝不了,她怕许了她侧妃之位,将来生了孩子会对燕儿的地位有所威胁。
而侍妾就不一样了,再好看也翻不出浪花来,将来生了孩子也要养在正室名下的。
她选择七娘,不仅是因为她样貌长得好,还看中她在府中还没有什么仪仗。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庶女,还不任她捏扁搓圆?
退一万步来说,若是七娘不好掌控,她不介意换一位小姐。府里旁的没有,女孩子倒是一抓一大把。
郑业十几堂兄弟,每人基本上都有两三房姨娘,而姨娘生下来的又是女儿居多。郑语燕这一辈中,排行已经数到十四了,但郑业这一房的只有三个女儿——三小姐郑语燕,六小姐郑语芳和七小姐郑语芝。
这些大家族的小姐从小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好本领,一个比一个嘴甜。十四个小姐中就数七娘最没有眼色,她打小就是一个刺儿头,脾气又臭又倔。
七小姐的生母因为生得美貌,很得郑业的宠。这让大夫人很不爽,她于是设计陷害,让她“偷情被抓”,最后死得不怎么光彩,被扔在了乱葬岗上。七小姐的生母死后,郑夫人便将她安排到府里最破的一个小院子里,只象征性地派了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婆子伺候。
郑夫人当然知道这府中的下人捧高踩低,没少搓磨她,也做好了她长不大的打算,更别提读书认字了。可没想到那丫头十分顽强,不但磕磕绊绊地长大了,还出落得十分美貌,粗衣布衫也挡不了她的容颜。
这次要不是静五继妃说让她送个好生养、好拿捏的去静王府当侍妾,大夫人根本不会放她出来。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大夫人先是找来大夫给七小姐把了脉,在得知她利于生养之后,对她也开始有怀柔之计了。她先是阐述了一下自已这些年的苦衷,并不是有心搓磨她。
她先还给七小姐置办了一些好衣裳,试探了她的态度。发现七小姐眼里并没怨怼,这才放宽了她的活动范围,允许她在出门走动了。
昨日甚至还带她出去逛了逛,见她也还算稳重,郑夫人倒有些满意。
今日老夫人说想吃窝丝糖,七小姐就自告奋勇地要带着人去买,郑夫人也存着试探之心,就让一个小丫鬟带着她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