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源一听这话就急了,顺手就拿着桌上的砚台砸了过去:“混账,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倒是瞒的我好苦。”
砚台狠狠的就砸在司徒玥的胸口上,他微咳了一声并没有做声。
却是将怀里的云舟惊醒了。
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抬头看见司徒清源一脸的怒容,忙乖巧的说:“太爷,不生气。”
司徒清源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让管家将孩子抱走以后,他对司徒玥说:“你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出去将人找回来,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司徒玥便走出去了。
外面的夜风很凉。
他没有去找。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她会自己回来。
不知不觉就来到庄园的后山。
后山很静寂,是司徒庄园难得安静的地方。
曾经传言后山闹鬼,庄园的一个园丁去过以后,一病不起,就再也没有人敢来这个地方。
后山种着满山满山的梨树,现在已经大片成林。
这些梨树曾经是他命人种上去的。
他还记得她那时候说:“哥哥,后山太荒了,如果能山上中满梨树,山下长满草莓,然后旁边架着葡萄架,后面中上枇杷,这样多好。”
当时他笑着扣她的小脑袋说:“怎么全是吃的,小馋猫”。
他也曾经在山下长满草莓,只不过出了蛇,吓到她,就便让人全部都除了去。
他很久都没来了。
从小雪私自出国以后,他便很少回司徒庄园,直到她回来以后,他也才搬回来。
今天月亮非常的明亮。
以至于他一眼就看到半山腰的那个身影。
那是一颗银杏树,已经长出嫩嫩的叶子,在大片梨树的中央显得格格不入。
伸展的枝桠像是一把大伞,晚风中摇曳,美得梦幻。
月光散落在睡在树下的一个女子,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腿,弓起身子,如婴儿般最初的姿势,长长的头发扑在地上,脸蛋比月光还要白净,她就以这样唯美的姿态沐浴在月光之下,美得像个仙子。
司徒玥慢慢走近,在她的身边停下来。
似乎感到眼前的阴影,躺在地上的女子嗖的睁开眼睛。
看见有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竟然啊的一声尖叫出声,坐起来,直直的后退。
气氛安静的诡异。
“我又不是鬼,你这么害怕干嘛,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笑着说。
她是真的以为看见了鬼,脸吓的苍白。
听见他的声音以后才知道眼前的人是司徒玥。
她理了理柔软的长发,也笑:“哥,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
“你白天送了我这样大的礼物,晚上我怎么睡得着呢?”他的笑意更甚。
她也很高兴。
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阿恒,你看见了吗,这个站在你面前的人终于得到了报应,这辈子,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她笑的也欢快,弯起的眼睛像个孩子,她说:“那你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他沉默,然后嘴角微扬:“当然喜欢。”
他向前走了一步,司徒雪的脸色就苍白了一分。
而现在他站着的地方,就是阿恒睡着的地方。
偏偏司徒玥也就走了一步,也就站在她刚刚躺着的地方。
她盯着他的脚,终究咬了咬唇,移开了眼光。
他们谁也不再说话,只剩下风吹过耳畔。
忽然听到一阵刨土的声音。
司徒雪回过头,血液倒流。
司徒玥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衣领还在风中飞扬,他以一种极其慵懒的姿态,随意的用脚尖拨弄着他脚下的泥土。
司徒雪惊骇,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腿:“你干什么?”
他没有做声最后一脚用力踢在那异常松软的泥土上,碎土飞溅,有的进了她的眼睛,她的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他蹲下来,看着她,声音异常平静:“我只是好奇你在这里放了什么宝贝,让你半夜不归,躺在这里装神弄鬼。”
说完这话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多一个汉白玉心性骨灰盒。
他忽然站起来。
她惊呆了,睁着大大的眼睛。
“原来是这个,让我来猜猜,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或者说,这里面是谁?”他依旧波澜不惊。
她却荒极了:“司徒玥,你放下!”
她吼出来。猛然站起来,像是一只戒备的猫,伸出爪子,连浑身的毛都全部竖起来的样子。
“哟,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这可不像我妹妹。”他笑。
像是魔鬼一般的笑容。
她哀求:“哥,把它给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你也知道有话要和我说。”他终于沉声,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她再也装不出冷静,冲他尖叫:“司徒玥,你把它还给我。”
她弓着身子,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双眼通红,可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司徒玥似乎一点没有受到她的影响,他脸上的平静和她眼底的狂怒与恐慌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像两个决斗的斗士,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知道谁输谁赢了。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手上的汉白玉盒子一眼。
然后慢慢抬高手臂,举到头顶。
“不要——”
司徒雪带着哭腔大吼出声。扑通一声就跪在他的脚下。
“不要,不要,哥哥,不要。我求你,我求你。”
像是世界就要毁灭一般,她感觉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再走一步就会一脚踏空,万劫不复。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此时,她在他的脚下卑微的像个乞丐,只会哀求。
可是,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哀求让司徒玥平静的眼底升腾起一丝火苗,似乎越来越甚。
可是,他的声音依旧平淡随意:“小雪,记得吗?这是你第二次求我。”
他犹记的第一次是她将那个人带回司徒庄园,求他让他留下来。
那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也是这一生唯一后悔的事情。
她扬起头,眼泪在月光中滑落,像是一颗水晶一样:“哥哥,求你?”
他看着她这样卑微的姿态,冷哼一声:“求我什么?”
她哭着说:“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样,我回去和爷爷说,我会说都是我的错,我会和媒体澄清,都是我的错,你把它还给我,求你把他还给我。”
她现在真的什么也不顾了。
她不知道司徒玥想干什么,却知道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手,根本不敢眨一下。
整个人像是被套在绞架上,心痛的快要呼吸不过来。
司徒玥嘴角勾起,冷笑着说:“好,我还给你。”
说着他举起的手慢慢的放下来。
司徒雪站起来,小心的伸出手,想要去接他手上的东西。
她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手上的汉白玉的盒子,那种眼神像是看着一生最珍爱的宝贝。
当她终于捧住那个汉白玉的骨灰盒,神经似乎一下子放松,脸上出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恍惚笑意。她竟然不自觉地喃喃的了一句:“阿恒……”
砰——
几乎就在她要紧紧握住的瞬间,一股力道拂过,汉白玉的盒子就这样从她的手上滑落。毫无预兆的掉在地上,里面白色的骨灰像是白色的粉末一样全部散落出来,盒子没有碎裂,却是微微嵌进松软的泥土里,发出一声闷响。
她蓦然僵在那里。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没有接好。”他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她僵在那里的手指终于一根根的握紧,然后嵌在手心里,竟然沁出了血。
月光照亮了她像魔鬼一样阴狠的脸庞,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苍白的脸在苍白的月光下显得很恐怖。
一阵风吹过,微微扶起她两鬓长发。
她忽然像是一只豹子一样扑了过去。力道大得可怕。
司徒玥没有防备竟然被她扑到在地上。
她的双眼通红,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她的声音沙哑阴狠,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的:“司徒玥,你去死吧!”
司徒玥却是没有挣扎,任她的手指在他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她的指尖泛白,刚刚掌心沁出来的血在他的脖子上染红了一大片。
他的脸色发青,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一丝挣扎,甚至连一丝痛苦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却像个魔鬼,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没有思维。
终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依旧冷冷的挤出一句话:“你再不去收拾一下,那个人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司徒雪的手指忽然一松。
转过头去。
阵阵夜风将那片灰色的土地扬成了白色的一大片。
她蓦然就松开司徒玥,几乎是爬过去的。
“阿恒,阿恒,阿恒,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她跪在地上,一把一把抓着白色的骨灰放进汉白玉的盒子里,像是疯了一样,连着泥土。
司徒玥站起来,抚上已经明显青紫的脖子,转身离开。
空寂的月光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动作开始变得很慢,很小心的培开地上黑色的泥土,将白色的骨灰一点一点的抓着放进骨灰盒。
其实很多都被风扬散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下来,狠狠地掉下来。
她终于重新将心型的白玉盖子盖上去,最后看了里面一眼,将它抱在怀里哭起来。
哭的像个孩子,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凌晨的时候,管家就看见一个人失魂落魄走回来,头发凌乱,浑身泥土,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白色的盒子,还以为是见了鬼。
后来才知道是四小姐回来了。
可是,老爷已经回去了,少爷也不久刚刚回来,于是就去通知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