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就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这让我更加难受。
屈辱,绝望,还有一种莫名的恨意,我只想要逃离。
我哀求医生,我让他们以为我的孩子就这样死掉。
当天下午,我就随着君思去了英国。
我对妈咪说,我要出国散心。
尽管所有的人都不同意,我却执意同君思走了。
我没有动手术,那时候谁都拗不过我。
我同君思去了英国。
整整一年内,除了定期和爹地妈咪打电话,我没有见过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
直到一年之后,我抱着小草莓回去。
他们才知道,原来我已经生了小孩。
因为当时我是和君思一同回去的,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目睹我失去孩子的过程,所以没有人怀疑那是原来的那个孩子,他们只以为这是我和君思的那个孩子。
他们只以为那件事情是我心里的伤,没有人提起。
甚至没有人怀疑这是不是君思的孩子。
两年前我已经动了手术,所以我现在的身体很健康。
我承认当初他们不让我留下那个孩子,或许有一定的原因,怀孕期间我几次心脏骤停,几次生死徘徊。
但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不后悔我冒了这个险。
一年之后,我带着我的小女儿去了美国,也离开了君思。
自此,我开始了我一个人的成长生涯。
有了孩子以后,我才明白生活的艰辛,我才懂得了成长。
我将心思一心扑在事业上,我一直随着导师在美国油画界周|旋。
四年来,我拿了大奖小将无数,在油画界也小有名气。
我觉得我生活的不错。我靠着自己的双手能养活我自己还有我的小草莓。
现在,我才觉得,有时候所谓的灵魂的伴侣不过是一个才四岁,每天都会笑,有一个小本子,画着她喜欢的人,喜欢撒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却怎么也流不出来,被上帝放在我身边的小女孩。
这四年,我也去过墨家。却没有见到花千骨与子霜。
但是我知道子霜并没有嫁给唐秋言。
听说我去了英国之后,她便和花千骨一起去了欧洲,学习管理墨石的欧洲市场。
现在花千骨已经是墨石的行政CEO,而子霜是欧洲市场总监。
当然父亲墨吟风也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留给了我,我手上的股份甚至比子霜还要多一些。
在去年的十二月,他们已经订婚。
婚礼定在今年九月。现在已是六月。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
我本来以为我选择了放弃,子霜便理所当然的会和唐秋言在一起。
事实并非如此。
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般扑朔迷离。
但是这些,我统统不想探究了。
我现在太安于现状。
我觉得我有小草莓,我的世界已经功德圆满。
若是,还有什么遗憾。
偶尔会梦中惊醒,午夜梦回的时候,仍旧会想起那个人。
回想起那段岁月,半是忧伤半是糖的十九岁。
我那段逝去的青春。
我那个错过的人……
回想起来,我已经是四年没有见到过他了。
每次回唐家的时候,他不是出国公干,就是很忙,无法赶回来。
唐秋言接手了唐家庞大的家族企业。
我记得第一次回唐家的时候是除夕之夜,我仿佛在停车时见过他一面。
我刚刚进去,他正好开着一辆宾利离开。
第一年回国是君思陪着我回来的。
那时候小草莓还没有学会说话,也不知为什么,被君思抱出来的时候自己喊了一声papa。
君思一下子就楞住了,然后兴奋的大声对我说:“子情,她叫我爸爸了。”
我无语,或许只是小孩子的潜意识发生而已。
正好那时候我看到唐秋言的坐在车里一闪而过的身影。
其实我也没有看清楚,甚至不知道车子里是不是他,总之我只看到那人似乎也朝我这里看了一眼。
也只此一次,我再也没有见过唐秋言。
我想他肯定也知道我有一个孩子,大约以为这个孩子是君思的。
其实,小草莓是我跟唐秋言的孩子。
我倒是没有做什么亲子鉴定之类的。
只是那长的越发像唐秋言的眉眼,让我很欣慰。
个性倒是有些像我。
画展结束之后,我有几幅画被高价买走。
趁着这个机会,君思敲我的竹杠:“大画家,请吃饭吧。”
我们三个人去了水上餐厅。
这里别具风味。
偌大的水上餐厅,除了餐桌餐椅,其余都是碧水,有一种漂浮之感,心旷神怡。
我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小草莓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喜欢乱跑。
这样她就跑不掉了,省的我追着她。
我真是个聪明的妈妈。
“mama,我还有吃一个“草莓甜心”。”小草莓在君思怀里指着桌上的巧克力草莓甜点对我说。
“不行,小孩子吃多了会蛀牙。”
“mama,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mama,小草莓好爱好爱你呦。”
我忍着笑,还是板着脸:“还是不行,坚决不行。”
小草莓陡然一扭头,对君思说:“papa,你是全世界最帅的papa,小草莓好爱好爱你哟。”
君思满脸笑意,伸手拿了一份甜点,刮了一下小草莓的鼻子:“那就吃一小块吧。”
我无语,每次都这样。
这家伙在我这里不管用的方法在君思那里永远是万能的。
我皱着眉头说:“君思,你不要太宠着她啦,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君思听我这样说,竟然笑出来:“能宠成什么样,最多变成你那个样子吧。”
我瞪他。
靠!
这家伙最喜欢拆我的台,还在我女儿面前!!
快吃完饭的时候,我接到画展主办方的一个电话。
说是一个买画的客人想要见我一面。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一般买画者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是不会拒绝的。
也因为如此,我和许多收藏家成为了好朋友。
可是,今日下午唐秋言便要走。
于情于理,我都要去送送他。
于是我婉拒:“帮我推掉吧,我下午没时间。”
挂上电话不到五分钟,手机又震动起来。
“那位客人说晚上也可以,他说他一直很仰慕您的画作,还有几个关于画的问题要请教你。”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好吧。”
我知道时间地点之后,便挂上了电话。
君思是下午四点半的飞机。
在机场送君思的时候,他跟小草莓两个人简直是十八相送。
小草莓眼巴巴的一遍一遍的问着:“papa,什么时候再来看小草莓。”
君思差点就带着小草莓一同上飞机了。
乖乖,那是我的女儿好不好。
但是出了机场,小草莓就活蹦乱跳了。
这家伙,真是天生的粗神经,不开心的事情在她的脑子里永远存储不到五分钟,就统统忘干净。
“mama,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草莓拉着我的小手指仰头问我。
“你喜欢papa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倒我了。
我想了一会儿对她说:“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肯答应papa的求婚。”
我说:“这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嗯,怎么说呢,你还小,你不会懂得啦,等你长大了再和你说。”
小草莓似懂非懂,瞪着葡萄一样的眼睛:“哦,妈咪我们晚上去哪里吃晚餐。”
我停了停,低头看了看兴奋不已的她。
这家伙,话题转换的可真快。
晚餐的话还不好说。
我蹲下来对小草莓说:“mama过会儿要见一位客人,见完以后我们就去吃晚餐,所以你要乖乖的呆在mama身边,不准乱跑,好不好。”
“好!”小草莓乖乖的答应。
我见客人一般都带着小草莓。
这个倒也是有原因的。
曾经有好几位客人见了我之后,就开始追求我,让我头痛不已。
这个方法还是君思交给我的。
果然,有了小草莓这个小盾牌,事情果然简单许多,更重要的是,她这个活宝,常常抢我风头,每次总能逗得客人开心的不得了。一般,只要看着她耍宝就行。
约定的地点就在我的私人画廊。
我在和曼哈顿有一个私人画廊,原先是我导师的地方,现在由我接手。
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环境却是非常不错的。
画廊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地段,有三层。
第一层是一个小型的展览馆,里面多数我的作品,或者我的几位师兄师妹的油画。
第二层有几件房间,是为几个在画廊打工的学生准备的,我自己也预留了一间房间,因为偶尔小草莓要睡午觉什么的。
第三层纯粹空着,我也在考虑要不要好好利用一下。
我进去的时候,为我打工的jack就过来对我说,说有一位客人来了很久。
我看了看时间,不过才五点。
我和那位客人约定的时间明明是六点,他竟然的来的这样早。
我忽然发现原来我竟然连客人的名字都忘记问了。
不远处的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背影。
jack的手指也正好指着那个人,我想大约就是那个人吧。
他现在正站在我的一幅画作之前。
那幅画曾经是我的毕业作品。
导师不久之前才将那幅画给我的。
画面上是两个孩子的背影,在樱花树下,在夕阳之中,坐在长椅上,手牵着手,安安静静。
看来这个人执着的是那种稚气的唯美风。
那个也是我早前的作品,但是我倒是挺高兴有人喜欢它,因为那是我自己最满意的一幅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