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溪自知罪孽深重,惭愧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少……少爷……”
靠,混成你这个渣样,你让少爷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出门见人?
黄观心里有点可怜刘丹溪,叹了口气道:“少爷我已经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啊,今后一定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少爷对自己如此信任,刘丹溪刹那间感动得热泪盈眶。
黄观偷偷瞧着王医正,压低了声音道:“等会儿你可要争口气,拿出你的外科手术最高水平,别给少爷我丢脸。你也知道,少爷我……是一个要脸的人!”
少爷,你是在……说反话吗?
刘丹溪吃惊地看了少爷一眼,讷讷道:“可是……少爷,我还有点怕。”
靠,少爷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啊?
反正出了医疗事故,有你顶着!
黄观勃然变色,牙齿龇了起来:“你是不是和三德那猪一样没用的东西住久了,降低了智商平均水平?胆子这么小,啥事也干不成,我真鄙视你!”
旁边的三德无辜躺枪,满脸哀怨地看着自家少爷,简直欲哭无泪:“少爷……”
门外偷看的朱元璋,还有黄观的那帮叔叔伯伯,差点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少爷一龇牙就要犯病,刘丹溪害怕伤及无辜,急忙咬牙道:“行,少爷,我来!”
这就对了嘛。
好好说话你不听,真是不骂不成器!
黄观抬头望着刘丹溪,正色道:“知道少爷为什么叫你刘一刀吗?下刀要狠,出手要快,刀刀见血。放心吧,如果治死了人,少爷我会帮你善后的。”
王医正翻着白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刀刀见血?呸,我看是刀刀毙命!
刘丹溪有少爷撑腰,心神大定,又感觉好像有点不妙:“少……少爷,你要怎么个善后法?”
黄观狠狠一挥手,满脸的杀气:“蚕室里的一干人等,全部咔嚓灭口,包括王医正你!”
王医正吓了一大跳,骇然望着黄观少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吓停了。
黄观少爷,你又在威胁恐吓我?
嗯?包括……王医正?
刘丹溪眼中亮光一闪,立刻就看到了人生希望,一下子精神大振:“是,少爷!”
黄观四下望了两眼,盯住了其中一个叫得最惨的伤兵,伸手一指:“就是你了!三德,把他抬到蚕室里去。”
蚕室里生着火盆,十几个随军大夫,都被王医正招呼过来,放下手头工作,围过来观摩刘丹溪做他所谓的……外科手术。
独乐乐不若众乐乐,大家都过来,一起来看刘丹溪的笑话!
那伤兵腿上中了箭,可能是伤到了“痛骨神经”,一经移动,骨髓里都痛得冒血,杀猪一般惨叫起来。
刘丹溪取出少爷为他专门打造工具,在桌上一字排开。
其中那柄手术刀,又薄又锋利,寒光闪闪,刘丹溪在盐水里过了一遍,就要动手下刀。
那伤兵大骇,惊恐问道:“大……大夫,不是要先服麻药吗?”
麻……麻药?
刘丹溪和黄观少爷,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两人都傻眼了。
古代有用于临床麻醉的麻药吗?
答案是:有!
其中最为杰出的代表,就是东汉年间,外科圣手华佗自主研制发明的麻沸散。
不过,麻沸散的独家配方早已经失传,现在流行的是大名鼎鼎的蒙汗药。
据高仁和高首两兄弟讲,这玩意儿药力强大,功效非凡,用指甲挑那么一丁点儿放茶水里,一般人都受不了。
此药自问世那天起,用过的人都说好,深受劫道专业人士的欢迎,得到了江湖各界高手的一致好评。
可是这次从军来得匆忙,黄观和刘丹溪,竟然……都忘了带!
黄观遗憾地咂着嘴,一脸的疑惑:“麻药,那是什么玩意儿?少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刘丹溪,快动手!”
那士兵惊恐大叫起来:“不要啊,没有麻药会疼死人的!”
黄观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怒道:“鬼叫什么?聒噪!三德,把他敲晕!”
三德从角落里捡起一根木棍,“咚”的一棍子,重重打在伤兵的脑袋上。
那伤兵竟然没有昏,脑门上顿时冒起了一个鸡蛋大的血包,要了老命似的哀嚎起来:“啊……啊……”
黄观不满地瞪了三德一眼,恼火道:“三德,你应该用狼牙棒的。”
蚕室外站立的朱元璋,又开始痛苦地抱着脑门,觉得头大如斗。
正想出言阻止这出闹剧,汤和急忙拉住他:“别啊,黄世侄所说的……外科手术,还没有开始呢,先看看再说。”
二十几个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只能摇头苦笑:“黄世侄这外科手术……是有点粗暴。”
蚕室里的十几个随军大夫,闻言也是心中大骇,吓得变了脸色。
狼牙棒?
那玩意儿一棒子下去,谁受得了啊?
那伤兵脑袋一歪,白眼翻了翻,直接吓得晕死过去。
行了!
看来这家伙神经大条,传递信息的速度有点慢,等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被敲晕了。
黄观大喜,对刘丹溪咬牙道:“古有关公下棋刮骨疗伤,今有你刘丹溪敲晕伤兵取箭头。好好表现,你就能名垂青史了。”
众人集体晕倒,黄观少爷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关公下棋刮骨疗伤的典故都整出来了。
不服不行!
王医正愤愤一挥衣袖:“胡乱,完全是在胡乱!刘丹溪,人命关天,出了问题你要负责!”
黄观转向了王医正,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挥手道:“刘丹溪,别理他,动手!”
少爷那副大墨镜,气势凌人,高深莫测,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谁也不知道墨镜后面,少爷那双眼睛在盯着哪里。
更不知是充满了笑意,还是杀气腾腾!
这一刻,蚕室里寂静无声,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刘丹溪满头大汗,心中却想到了无数个自己的悲惨结局。
丢了少爷的脸,被少爷直接拖出去喂狗!
医死了伤者,自己被当兵的当场活活打死!
刘丹溪越想越恐怖,觉得自己不拼也不行了,急忙深吸一口气,回想一下少爷所授的步骤,顿时如有神助。
飞快地出手一刀,切开中箭之处,扩大创口。
用一把尖嘴钳子,探入伤口,夹住了使劲往外一扽,取出箭头。
清理干净伤口里面的淤血块,用盐水消毒。
散上白药粉末,取桑麻线缝合伤口,用蒸煮过的麻布条包扎。
撬开嘴,温水送服,给伤者灌下去一小勺白药。
五步,很简单的五步,外科手术完工!
下刀果断,出手迅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
刘丹溪却仿佛经过了一场生死考验,累出了一身冷汗。
“呼!”蚕室响起了十几个随军大夫的大口呼气声,都对刘丹溪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不愧是刘一刀,果然够专业,外科圣手啊!
王医正面若死灰,喃喃道:“老夫从医多年,还真没有见过箭伤能这样治的。”
刘丹溪神情紧张,就似一个等待宣布考核结果的实习生,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少爷。
黄观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牙齿却又龇了起来。
靠,你看着我干什么?
治死了人……也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