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然而,那种因此而发现的共同的喜好、共同的梦幻,或者是共同的观点,未必总是美好的。从这一时刻起,艺术、哲学、宗教或道德的进步可能更好地得以提高。但是,为什么就不是折磨、自相残杀或者是人类的牺牲呢?想必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我们的青年时代,对这一时刻的矛盾性质都曾有所体验吧?当我们第一次遇见,有人喜爱我们最喜爱的诗人,那是多么美妙啊!我们以前糊里糊涂的东西,现在却明明白白了。我们曾经有点儿为之羞愧的事情,现在却能坦率地承认了。但是,当我们第一次遇见有人和我们一样隐藏着一份邪念之时,我们依然窃喜。这也变得更加显而易见和直言不讳,对此我们也不再羞愧难当。即使现在,不管什么年纪,我们都知道共同的憎恨或者是不满所带来的危险的魔力(在学院里,你很难不称赞那个唯一和你一样真正看出学监把错误的人当成朋友)。
置身于一群冷漠无情的伙伴之中,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某些观点和标准,既羞愧于承认它们,又怀疑它们究竟是否正确。让我重新回到我的朋友之中,半小时后——十分钟后——这些相同的观点和标准就会再次变得毋庸置疑。当我身处其中之时,这个小圈子的观点,胜过一千个局外人的观点:随着友爱的加深,情况也是如此,即使我们的朋友相距遥远。因为,我们都希望由我们的同类,由那些“正合我们心意的人”来评判我们的观点。只有他们真正了解我们的思想,也只有他们会用我们都完全认可的标准做出评判。他们的评判是我们真正渴望的赞美,也是我们真正惧怕的批判。早期基督徒的小群体之所以生存了下来,是因为他们只关心“教友”之爱,而对周围所有的异教群体的观点充耳不闻。但是,罪犯、怪人或者变态者的圈子,也正是以同样的方式存活下来的。他们对外部世界的观点不闻不问,把这些观点贬低为“不懂”的圈外人,“墨守成规者”、“资产阶级”、“当权者”,伪君子、假正经的人以及骗子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