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自己是一个新婚不久就染上了一种不治之症的男人。在漫长的岁月中,你将深受这种痛不欲生的疾病的折磨。你被彻底地击倒了:你一无是处、身体虚弱、面目丑陋、令人憎恶;你只能依靠你妻子微薄的收入活命;你曾希望的富足更加贫穷;你甚至受到了智力损伤,并且一阵阵难以控制地大发雷霆,你充满了无法回避的需求。而且,假如你妻子的关爱和怜悯,永不枯竭。那么,那个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的男人,他能够毫无怨恨地接受这一切而无以回报;他甚至能够放弃那些令人厌恶的其实仅仅是一种要求爱抚和安慰的自我贬低,而那个男人正在做的事情是需求之爱仅在自然状态下也不能获得的(毫无疑问,这样的妻子也将会做出超越自然的赠予之爱范围的事情,但这不是目前问题的关键)。在这种情况下,与赠予相比,接受是艰难的,而且也许会更受祝福。但是这个极端的例子却阐释了普遍现象。我们都在接受仁爱。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某种无法自然地被爱的东西。如果他们不那么爱它的话,这绝不是谁的过错。唯有可爱之物才能自然而然地被喜爱。你也可以让人们去喜欢变质面包的异味,或者是机械钻孔的噪声。尽管如此,有了仁爱,我们就能够被原谅、被同情、被爱,除此之外,绝无他法。所有拥有好父母、好妻子、好丈夫或者好子女之人,可以肯定的是,有时——或许在某一种独特的特性或者习惯方面始终是——他们正在接受慈爱,接受被爱,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可爱的,而是因为上帝之爱在那些爱他们的人身上闪闪发光。
因此,获得允许走进人的心灵的上帝,不仅改变赠予之爱,而且改变需求之爱;不仅改变我们对上帝的需求之爱,而且改变我们对彼此的需求之爱。当然,这不是唯一可能发生的事。上帝会降临,带着一种在我们看来更加令人恐怖的使命,并且要求我们彻底摒弃自然之爱。一种高尚而可怕的使命,正如亚伯拉罕的使命一样,可能会强迫一个人去背弃他自己的人民以及他父亲的家庭。情爱,指向一个被禁止对象的情爱,可能不得不做出牺牲。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这一过程尽管难以承受,却也易于理解。我们更可能忽视的是:改变的必要性,即使当自然之爱被允许持续下去之时。
在这种情况下,上帝之爱没有用自己来替代自然之爱——就好似我们不得不扔掉银器而为金器腾出地方一样。自然之爱受到召唤,成为仁爱的模式,而依然保持着他们与生俱来的自然之爱。
这里,人们会立刻看到一种对化身本身的效仿、和韵或者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