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整个山寨。
楚凡和张妍儿在山寨内的羊肠道上散步。
“哥，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一切都好像在梦里，不真实。”
“你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么？”
“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有个叫庄周的人，在梦中幻化为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他忘记自己原来是人，醒来后才发觉自己仍然是庄周。
那么究竟是庄周梦中变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为庄周呢？实在是难以分辨。”
“也就是说，我现在有可能不是我自己，而只是蝴蝶梦里的一个场景？”
“谁能说得准呢？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无常，虚幻与真实，有时候很难分辨得清。”
楚凡忽然想起诸天炉石，置身那诸天副本之中，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
到底哪个是真实，哪是虚幻呢？有时候他也分不清。
“虚幻也罢，真实也罢，只要有哥哥在，都值得。”
楚凡笑了，这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转念一想，他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方今正值乱世，纷争不断，又有强横的异兽侵袭，百姓朝不保夕，说不准哪一天就会一命呜呼，所以对于死亡便有了更深的领悟。
张妍儿尽管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但经历的生离死别却一点儿也不少，这使得她比同龄人显得更成熟一些。
楚凡转过身，望了一眼张妍儿，看着她笑时脸上露出的小巧可爱的酒窝，心中甚为怜惜。
“人生无常，珍惜当前的每时每刻就好，妍儿，你也不要想太多，开开心心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平日里该玩玩，该吃吃，该喝喝，放心吧，有你哥我在，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什么委屈。”楚凡伸手摸了摸张妍儿漆黑浓密的秀发。
张妍儿噘着嘴道：“哥，你说得好听，又不能养妍儿一辈子，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更何况我这个妹子呢！等哪天哥哥娶了嫂子，那嫂子还不巴望着赶紧把我给嫁出去呢！”
楚凡笑道：“小妮子！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小脑瓜里都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来，让我帮你把它从里面倒出来。”说着就要过去提她的腿给她练倒立。
张妍儿咯咯一笑，赶忙撒腿就跑道：“看，说到你心坎儿里去了吧！这就跟我急了。”
两人正逗趣，这时高旭过来道：“寨主，罗都尉来访！”
楚凡道：“哦？他现在在哪里？”
“正在聚义厅里等着呢。”
“好，走！诶，妍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早就听你们说到罗凯罗大哥了，我当然得去见一见他，不过，我可不能空着手去，你们见面了先聊着，我去厨房做几样小菜，到时候给你们端过去，边吃边聊。”
楚凡道了声好，便和高旭一起转身向聚义厅走去。
“都尉大人，好久不见！”楚凡一进聚义厅，立刻满面春风地冲着罗凯径直走了过来。
罗凯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炯炯发亮，“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从楚校尉变成楚寨主了！”
楚凡笑道：“你这么叫，我可担待不起，还是叫我的本名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又寒暄了几句之后罗凯这才正色道：“此行，我就是想来跟你说，你这一夫寨不能待了。”
“为什么？”
“契丹那边的细作来报，他们正准备从东西两线进攻我们卢龙，西线正是途径此地。
到时候契丹军难免会在你们寨子洗劫一番，你们倒不如乘他们没来，赶紧举寨迁进莫州城去避难。”
楚凡沉吟片刻，“嗯，也好！”
罗凯很意外，他没料到楚凡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楚凡，你放心吧，等我们打败了契丹人，到时候再把这寨子重新建起来！”
楚凡点了点头，突然问：“几名搜尸人？”
“嗯？什么？”
“我问你是几名搜尸人？”楚凡重复着，声音很平淡。
罗凯一愣，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一柄袖箭嗉地从袖口射出，径直射向楚凡的面门。
楚凡早有准备，身形猛地一晃，避开这一箭，转而周身红光一闪，挥起一掌狠狠地拍向罗凯。
啪！
轰！
罗凯的后心结结实实地被楚凡拍了一掌，他的身躯如脱镗的炮弹一般重重地撞击在石墙之上，把那石墙砸出个大坑。
门外的高旭急忙冲进来道：“寨主，发生什么事了？”
楚凡指着“罗凯”道：“这人是假扮的，剥下他的面皮看一看。”
高旭提着长刀冲过去，一把拽下那人的面皮，果然露出一个陌生的脸孔。
“你是什么人？”高旭质问。
那人惨然一笑，一咬舌尖，一股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头部便耷拉了下去。
高旭伸手往他脖子上一探，又撬开他的嘴查了查，“口中有毒药，自尽了。”
楚凡走过来，捡起那面皮细细瞧了瞧，“这人假扮得倒挺像，我差点就被他蒙骗过去了，看看能不能查到他的来历。”
“是！”
“查得时候主意几点，第一，这人对我跟罗凯之前的关系很熟；第二，既然能把罗凯扮得这么像，肯定对他非常熟悉；第三，他跟我说契丹军要来袭击，让我们举寨迁往莫州城，看看他跟契丹军是不是也有什么关系。”
“明白！我这就去查！”
吃过午饭之后，高旭就过来跟楚凡汇报：“查到了眉目。”
楚凡道：“是什么人？”
“寨子里正好有几个从北部逃过来的边民，他们说，这么高明的易容术，只有迷踪殿的弟子才能做得到。”
“迷踪殿？”
“契丹人的一个三品宗门，其弟子以迷踪术和易容术闻名于武道江湖。”
“怪不得他扮得这么像，可他为什么对我和罗凯之间的关系这么熟悉？”
“据属下猜测，这很可能是刘福通父子所为，契丹军中有许多迷踪殿的弟子，他们要是为刘福通父子所用，便不难理解这种行为了。”
“嗯，说得有道理，那他为什么要劝我把寨子迁往莫州城呢？更何况，一旦我们迁往莫州城，肯定就会被罗凯发现，到时候他这个假扮就很容易被戳穿了不是？”
“额，这个属下就没搞明白了……”
就在这时，郑铁从门外匆忙走来道：“寨主，大事不好啦！”